谢湛轻笑两声,眼底是掩不住的苦涩。
他将陆菀身子掰正,半起身将手覆在她心口处问道,“陆菀菀,我今日问你,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陆菀睁开眼望着他,屋里唯有微弱月光照明,他整张脸因为光线微弱显得有些黑洞洞的,尤其是眼睛,令人望而生畏。
“皇上是天子,不该执着于儿女私情。”
谢湛抬高音量又道,“回答我。”
陆菀的眼底透出难以名状的目光,她侧首淡然道,“皇上既知道还有什么问的必要。”
“我要你亲口说。”
谢湛在见到子佩从兰昭殿出来时就知道是陆菀不忍他在树上故意为之,他可以容忍自己承受她的怨她的漠视,却见不得她夹在中间两难。
良久,陆菀仍未开口。
谢湛挪开手躺回去,看着黑漆漆的帐顶。
“往后皇后去宣德殿时我不会再来了。”
翌日一早,谢湛回到寝殿时殿中窗户尽皆开着,还有些微凉意,孟广正坐在榻边顶着一夜没睡的脸冥思苦想。
在与孟广说话前谢湛先将窗阖拢。
孟广见谢湛走近,沉声道,“阿湛,我要她。”
这次,谢湛竟在孟广的语气中听出了坚定,看来昨日那一击是推着他向前了。
“光你要顶什么用,也得看皇后肯不肯跟你。”
孟广轻叹一声,这的确是个难事,别看昨晚她十分主动,完事后却对他不怎么热络,连榻上那些血污都使唤他收拾。
“唉......今晚我带个会捣鼓机关的人去你舅的别院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啥。”
谢湛颔首,“小心点,别打草惊蛇了。”
树叶在风中飘落翻飞起舞,秋日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深处。
陆菀许久没随众人请过安,竟有些不习惯。
看着凋零至所剩无几的妃嫔,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宫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临近辰时傅昭仪才缓缓而至,为数不多的妃嫔齐齐请安,唯陆菀一人只见了平礼。
“久不见陆昭媛,清瘦不少,还是别伤心太过。”
说的话虽有关怀之意,但陆菀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讥讽,傅昭仪有什么资格嘲讽她,恐怕还觉得她落胎与那檀木梳有关。
“昭仪也别急,总有一日会有自己的孩子。”
果然,傅昭仪闻言脸色骤变,她都半载没见圣驾自然不可能有孩子。
听在旁人耳朵里只觉二人是在客套,毕竟都是面带笑意。
二人之间还没有下一句香松就来唤众人进殿。
皇后如往常一般赏了盏茶就叫散了,不一样的是今日留了陆菀。
不光留了陆菀用早膳,还在用膳后带着陆菀往内室去,将所有宫人遣走才放心说话。
“娘娘这几日瞧着心胸开阔不少。”
“是啊,有些事看开了心胸自然开阔,你也该看开些才是。”
自月事结束只十日的光景皇后往宣德殿去了三次,每每临近五更才离开。
她想过,皇上不可能主动泄露此事,只不知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
“是,妾其实没什么看不开的,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只需过好现在和以后。”
皇后颔首,没再说类似的话,又说了些旁的转移话题。
谢湛晨起就收到孟广从舅舅暗室中寻来的一本手札,竟是陆菀祖父陆怀安的。
他收在暗格中,下朝后才独自坐在案前翻阅。
他看了整整三个时辰,没有用膳,没有午睡。
在阖上手札那一瞬他双目猩红,眼底染上抹自嘲,他感到胸膛处似被一柄木制匕首不断在扎,不会流血,只有阵阵袭来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