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克萝艾慢慢睁开眼睛，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她四下环顾，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羽的那个地方，一望无际的紫色野苜蓿，一条清澈的小溪从中穿过。
而羽还是像上次那样，坐在小溪旁的一块石头上面，用她赤裸的小脚拨弄着水花。
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上次克萝艾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脸色白的跟个瓷娃娃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色，甚至整个人都是微微透明的，简直就是吹一口气都会被吹跑的状态。
现在她的脸色好了不少，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凝实，腰间的绷带也不再向外渗血了，这些应该都是拜她最近到处做好事收集“美德之力”的结果。
“你的身体不能再承受被我附身所带来的负担了，所以我强行中断了附身，把你带回了这里。”羽没有回头，依旧在用脚玩水，“如果你的身体强度再高一些的话，我会考虑亲自出手把昔拉处理掉，可惜目前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那么做。”
“对不起……”资深社畜的克萝艾哪里听不懂羽的言外之意，她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小艾你这工作能力不行啊，你要是再多做点任务多锻炼下自己，说不定我就能出手帮你把这档烂摊子摆平了呢！”
唉，真的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她又不是预言家，她怎么知道会有今天这事呢？
“为何道歉？”羽回过头，用略显意外的眼神看着克萝艾。
“啊？”这下克萝艾也被整蒙了，“不是因为我能力不够才让你没办法……”
“你们人类，好像很喜欢从别人说的话里解读引申含义。”羽看起来好像有点无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你的身体的确还不足以支撑我进行高强度的战斗，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道歉。”
克萝艾又被整不会了。
“我给你做的那个小工具，还喜欢吗？”
“小工具？”
“就是你手机里的那个。”羽又把头转了回去，“那个是我根据对你的了解生成出来的合适你的工具，可以让你通过具体的数字看到你的进度。”
“嗯，挺好的……就是……”克萝艾挠挠头，有点犹豫要不要把她一直想吐槽的话说出来，“就是有点……那个……”
“但说无妨。”
“就是那个……我觉得那个扣分机制好像不太合理吧？”克萝艾还是决定说出来，“比如我上周只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结果就被扣了好几十分。”
这是她最近
“我似乎有点印象……”羽抬头望着天，似乎是在回忆，“你好像撒了很多谎。作为代行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啊？”克萝艾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羽。
“我记得，当时你的母亲问你工作是否顺利，身体是否劳累，”羽熔金色的瞳孔打量着克萝艾，仿佛法官审视罪犯，“你的回答是“我很好不用担心”，但是事实上你长期处于超负荷工作的状态，并且还经常被上级批评，这很明显是一个谎言。而【谎言】正是堕天使玛伊雅弥的力量之源。”
“不是……我……”克萝艾快被气笑了，“那我跟我妈说实话？其实我过得一团糟，天天挨骂工作还累得要死？”
“难道不应该吗？”
“那样我妈妈会很难过的……”克萝艾叹了口气，“而且就算我和她说实话她也帮不了我什么，我说实话得不到任何好处，只会让她难过，那我为什么还要说实话？”
“但是你确实是说谎了，这是事实。”
“这是善意的谎言好不好！”克萝艾真的要被整无语了，“有的时候说谎真的能减少很多麻烦……”
“所以就要去说谎吗？”
“对啊！那不然呢？比如上星期局长系了条新领带，说实话真的很难看，和他的衣服一点都不搭，但是那是他女儿练了几个月布艺之后亲手给他做的，”克萝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人……不对，这天使解释，于是只能试图通过举例来说明，“所以，就算是再难看我也得说好看，你能理解吗？”
“理解不了。”羽很干脆的摇了摇头，“难看就是难看，为什么要说谎？”
“我……”克萝艾脸涨得通红，这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好像羽的认知观念和她，或者说和人类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人类就是这样的，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吧……”
“人情世故？”羽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难道你们人类之间的关系，就是用谎言来维系的么？”
“虽然听你这么说心里很不爽……但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没什么反驳的理由……”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犽变得比以前更加危险和难对付了，以前只是自私和残暴，但是他现在甚至学会了蛊惑人心……你们人类的世界里原罪随处可见，甚至连你都不能例外。看来情况远比我想象的严重……”
姐姐我觉得真的不至于……克萝艾暗自腹诽，但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其实仔细想想，人类社会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产物，既扭曲又和谐，处处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有些事情大家明明都心知肚明，却又都心照不宣的说着假的不能再假的谎话。上中学的时候父母天天教育她要诚实要善良，出身社会之后又说她不够圆滑为人处世不够老练，这不扯淡吗？
这么一想，人类还真是个奇怪的物种。
“看来以目前的收集速度是远远不够的。”羽又思忖良久，忽然站起身来，“看来为今之计，只有……”
姐姐你要干嘛？！克萝艾略带惊恐的看着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