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安平忽然发现了盲点：“这，是你的卦象，还是陆惊语自己说的？”
“都不是。”
老狼换了个姿势，眼神透出一股子莫名的忧郁。
“他去弑神了，但是他失败了，跟着他的那位皇兽留了半口气，来到了这座皇山，他用仅剩的一口气告诉了我战斗的过程，刚才那些话，是神在凡间的投影自己说的。”
安平眉头狠狠一抽。
“很不可思议吧？”
老狼似乎是看出了安平的质疑之色，很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
“可这就是事实，神为了找乐子，创造了分属两个阵营的势力，让这两个阵营相互厮杀，每天都有无辜或者不无辜的人死于非命，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博神一笑，所以陆惊语选择了弑神，他要将这扯淡的阵营对抗破除，他要让世界恢复正常。”
现在，安平明白老狼卦象中的神是什么了。
居然真的是世间的神明。
但就在这时，老狼忽然笑了，脸上竟是浮出了嘲讽之色。
“可是什么才是正常的呢？这个世界本就是神所创造的，用来找乐子的，修士与兽的消失改变不了根本，人类仍旧会自相残杀，陆惊语是个幻想家，他总觉得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好，但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觉得不然。”安平忽然沉声开口：“或许我们没有办法解决人类的劣根性，人类之间永远会存在妒忌、猜忌和自相残杀，但是如果觉醒者和癌兽这两者消失，总归是会变好的，有谁会拒绝世界越来越好呢？本就不存在完美的事情，我们只是追寻完美之下的最优解罢了。”
这就像高考，每年都有无数人骂，但不可否认的是，高考是目前不可替代的最优解。
“这是你们人类的事情，我不懂。”老狼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们认为没了修士与兽便是正常，那边是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既然你能算到五百年后的今天，我们与神明必有一战，那么不就恰恰说明，他当年不可能弑神成功，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去试？”
“唉。”
老狼面上一阵惋惜之色。
“我说过了，他是个理想家，或者说，空想家。我的卦象不是所有时候都是正确的，尤其是涉及到比我位格要更高的存在的时候，事实的出入可能更大。我能活五百年，可他不一定行，他等不到今天，所以只能报一丝侥幸，渴望是自己提前解决了神明。”
“他失败了。”
“对啊，他失败了。”
“你不是算到我们会赢吗？他为什么还要如此？”
“我也说了，我的卦象不一定准确，万一你们失败了呢？事实上，我并没有完全看到你们赢得了战斗的胜利，我只知道神明死了，那万一他和全世界同归于尽了呢？这是陆惊语的原话，所以我说，他是个空想家。”
不仅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更为没有必要的事情担心。
“在那之后的未来，我就算不到了，观星、占卜、算卦，都不行，未来一片模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
“而且？”
安平迫不及待的追问。
“我只是说了一种未来的可能，你能确定我们现在每个人所做的，不是那个未来成为现实路上的必要吗？”
“什么意思。”
“如果陆惊语不去找那位神一决生死，说不定你们就不能在五百年后的今天杀死神。”
“我不明白。”
“当陆惊语，并不是白白死掉了的，至少他收获了一些成果……”
这时，张定岳刚好再次撑开暗影之门，从对面取回一张新的纸条，只不过这张纸条明显不是他送过去那张，尺寸也大了不少，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
看完之后，张定岳脸色一变。
“竟然真的是一位「驯兽师」，等级不详……位格不低……兽宠众多，精通兽语……能预言的兽宠……最后疯疯癫癫，离奇死亡……”
张定岳念着纸条上的内容，听到这些话的安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和眼前这头老狼说的一模一样。
老狼果然没骗他！
那么之前的话，也应该全都是真的……是真的……
神明……游戏……乐子……
直到现在，安平才反应过来刚才老狼说的话有多么震撼。
刚才与老狼对话的时候，他只想着老狼话中的逻辑关系和怎么将对话推进下去，而他的脑子直到这一刻才完全清醒过来。
“天啊……”
真的有神……神明创造出了人类等万物，又为了乐子创造出了觉醒者和癌兽，整日看着二者厮杀为乐。
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某些猜测居然准的离奇。
神明真的在玩一场看海游戏。
他，或者他们将觉醒者和癌兽创造出来，扔进世界中看着二者野蛮生长，看着二者互相搏杀，自己则在一旁拍手叫好……
他安平，吴薇、金叶叶以及所有的其他人，都不过是神眼中的一颗自走棋罢了。
那他们到底算什么东西？
“怎么了？”
发觉安平有些不对，张定岳放下纸条，看向黑猫安平问道。
安平幻化回人形，慢吞吞的将后续的对话再次复述而出，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了，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地，大脑几乎要冒烟了。
看出了安平眼中的迷茫，吴薇走过来抱了抱他。
“不要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