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不形于色,也极少以语言表达,所以当时的自己,才会觉得对方难以捉摸。
与语言、表情相反,omega在行为上无比积极。
无论是大学时代的跟踪、下药,还是现在的洗标记,他总能令自己大吃一惊。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宁可死在手术台上,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是这样吗?”
陆予盛开口发问,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嗓音中有几分哽咽。
不用镜子也知道,现在他的表情一定很受伤。
钟泊注视着对方,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大学时代的他,是个被阳光洗礼得意气风发的少年。
步入社会的他,是个站在金字塔尖、光芒万丈的成功人士。
他是S级Alpha,是冷血的上位者,是顶级掠食家,天生应该被众人仰视。
可现在呢——
这个Alpha站在病床边,敛去一身杀伐之气,神色受伤,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钟泊指尖微动,他垂下目光,不动声色隐去眸中涌动的情愫。
面对Alpha的问话,他久久没有回答。
仿佛,是一种默认。
“钟泊……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陆予盛的嗓音,听上去沙哑而压抑,如荒野上裹着寂寥的风。
病房内无比安静,仿佛可以听见空气中,尘埃漂浮、摩擦的声音。
这是大四,钟泊提分手时,他没有勇气问出的话。
五年来一直闷在心底,成为了一种偏执,甚至是一种表面上看不出来的病。
当初在大学,明明是钟泊主动的。
对方不择手段地接近他,让他以为,这个omega爱惨了自己。
可实际不是这样。
两人交往后,钟泊便开始忽冷忽热。
仿佛新鲜劲儿已经过去。
仿佛自己是只他猎物中的一个,是他的百分之一。
陆予盛找大学同学求教,而对方则说——
“你肯定是被人家玩弄了!
“omega一般很依顺Alpha的!超级粘人!
“像钟泊这样主动出击,又不给标记的,绝对只是玩玩而已!”
陆予盛半信半疑,而在钟泊毕业之际提出分手时,他的怀疑成真了。
因为钟泊给的分手理由,是冷冰冰的两个字:“腻了。”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腻了,怎么会没有任何争吵,就提出分手。
大学时是这样,现在呢,也是这样。
哪怕omega已经失忆,他们还是走上了过去的老路。
陆予盛不想放弃,所以明知不对,他仍强行标记了对方。
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挽留。
omega不顾身体,选择了洗去标记,这无异于以死相逼。
不论钟泊走到哪儿,陆予盛都可以找到他、捉住他,把他强行圈在自己身侧。
可有一个地方,连陆予盛也无法到达——
它的名字,是死亡。
得知omega要去动手术的那一刻,陆予盛平生第一次感到恐惧。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
他坐在手术室外,煎熬地等待,闭上双眼,周围一片死寂。
仿佛坠入了黑夜。
黑暗铺天盖地,对他发出阵阵讥笑,又如此漫长,仿佛永远不会终结。
是啊,太阳不会升起了。
即便钟泊平安度过手术,陆予盛也明白,他们两个……不会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