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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推窗而入,吹起纸张簌簌而颤,红豆忙关了窗,将歪了的镇纸抚正道“有段时间了,听说落太傅的姐夫死于旧疾突发,出殡当晚,那养在外面庄子的儿子便赶了回来,落太傅亲自安排,让他做了落家家主。”

红豆将香炉点上,放在了桌子一角,笑道“落家这位家主当真是了不得,十多年没家来,竟然没有半点生分,对底下的妹妹弟弟极好,做事说话也是大家之风,人都夸他有几分落太傅当年的品格,就连他那位母亲也夸他,说是比亲生的还要贴心。”

靖王道“落太傅嘴上说正庶嫡系都是一样的,可这心终究是偏的,一出手就扶了亲外甥上位,那些个养在身边的竟是一个都没往上提,虽然名正言顺,外人也没话说,但养在庄子上的正统哪儿有呆在他身边的庶子有见识。”

“爷说的在理,起初我也是这么想,但听了他做的几件事后,便不再这么想了,那家主虽然一直在乡下养着,但我总觉得他的见识和能力并不比那几位庶子差,若是倒退个几十年,落太傅怕是还不敌他。”

靖王来了兴趣,问他都做了什么,红豆兴冲冲的说“他先是收回了母亲的所有遗物,大到商铺钱庄,小到随身佩戴的簪子,但凡当年他母亲带去落家的,一针一线都不曾丢下,全部清点收回。紧接着他又安排了信得过的亲信,让其代管财物,接手商铺,随后又给那几位弟弟妹妹安排了去处,哥儿给了谋生的活计,妹妹安排了婚事,利利索索一阵整顿,该打发的全都打发了出去,如今落家唯他独大。”

红豆道“不说别的,就收回嫁妆这一条,若是搁别人,这事怎么着都不好办,毕竟继母入府已有二十多年了,又给落家生了几个哥儿,地位稳固不说,性子也是泼辣了些,不然当年也不可能以贱籍的身份翻身成了落家的主母。”

靖王笔下一顿,有些疑惑的问道“落家小姐不是被十四退了婚吗!皇上为了让落太傅的脸面上过的去,便给了落母诰命,抬了落小姐为乡主,这俩人都是有身份的,以往在皇都城里都是横着走,怎么这会在他跟前,倒是面人似的任由他捏了?”

“小的也好奇啊!”红豆想了想道“兴许是落太傅在背后给他撑腰,落母不敢放肆。”

靖王摇头“不可能,落太傅能够扶他上位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些年他对落家不冷不热,虽是偶尔帮衬,但看得出并不情愿,落太傅早年丧母,是由长姐拉扯大的,后来因继母虐待,长姐为了给他挣束修,更是做绣娘熬坏了眼睛,不然依着她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下嫁给本家的旁支。落太傅嘴上不说,心里恨死了落家,因为落家要了他姐姐的命,更是吞了他姐姐的嫁妆,苛待了他姐姐唯一的儿子。”

红豆不解道“那他帮着这唯一的亲外甥撑腰更是合情合理啊!”

“本来合理,可怪就怪在这唯一的亲外甥不像他的长姐。”靖王说“我虽然不知他如今长什么样,但在他儿时听说过他,听说他虽然生的容貌端正,但既不像母又不像父,倒是像极了他的姥爷。”

“明白了。”红豆叹道“难怪当年他被送去庄子时,落太傅并没有出面阻止,整个皇都城的人都知道落太傅恨生父薄情寡义,他对落家旁支本就不喜,再加上这个,更是厌弃了这位落家出身的外甥,现在想来,他能支持他当家主,怕只是为了弥补当年对长姐的愧意,这愧疚一补,此后自是不相欠了,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他的确没必要再多余的帮这位外甥。”

靖王搁笔,墨色在笔洗中晕染开来,他看着快速浑浊的笔洗,轻声道“心思缜密,做事周全,这位落家主当真是不简单,只怕背后还有他人。”

若没有谁在他背后撑腰,他怎么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位诰命的母亲和乡主妹妹又岂会愿意忍气吞声,任由他拿捏。

红豆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试探的看向他“查?”

靖王却摇了摇头“罢了!只要不乱朝堂,不损晟朝根本,管他背后之人是谁!”

红豆点了点头,随后又道“爷!关于落家私下打探了十四爷入狱的事情,小的总觉得不对劲。”

“哪儿不对?”

靖王出了门,风迎面而来,起伏间透着近秋的爽快,一只三花大猫趴在墙头,慵懒的晒着太阳,靖王瞧着那胖嘟嘟的圆毛瞧得欢喜,目光落在花白的毛色上,久久不舍离开。

红豆说“那落小姐压根不喜欢咱们十四爷,说句不中听的,当年太后赐婚之后,落小姐几乎月月进香,只求自己早日做寡,守孝之后改嫁他人,后来婚事没了,她高兴的差点没上天去,这样厌恶咱们十四爷,怎么可能会为了十四爷忧心在身,落家这话实打实的在说谎。”

“确实在扯谎。”靖王缓步走入树荫下,斑斓落在肩上,将本就温和的人润的更加柔和,像是怜悯世人的神佛,一举一动都透着善暖的禅意。

“落家的依靠一直都是落太傅,他们打听十四的事,应当是为了落太傅,谁都怕跟错主嘛!”

玳瑁色的猫尾垂下墙头,在泛黄的藤蔓间慵懒的轻晃着,尾尖时不时蜷曲起来,看着异常柔软。

三花猫耳尖一颤,懒洋洋的睁开眼来,见自己的尾巴被人握着,猫爪立刻从长毛中冒了出来,锋利的透着寒光。

靖王“昨天的鱼今儿还想吃吗?”

三花猫立刻将爪爪收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翻身继续睡,尾巴依旧垂着,乖巧的被靖王握在手心,任由他玩弄。

红豆瞧他有些开心,便趁机跟他商量了一个麻烦事“爷,十四爷可把礼都给送了回来,那四国相爷的婚宴咱们还去嘛?这礼又该怎么送?”

靖王玩着猫尾,将玳瑁色的猫毛逆着撸了一遍,将猫都摸的炸毛了,他道“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下了堂的弟媳,还同一天成婚,难办啊!”

红豆叹道“是啊!去了谁那都是得罪,日后他们若是再好了,合计此事来,倒显得咱们偏心,怪咱们不会办事了。”

“说得对!”靖王撸着猫道“那就你去尧光族贺喜吧!”

“爷!”

“怎么?不愿意?”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红豆急道“叶阳族长性情暴戾,又是个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的,万一他恼了,说咱们羞辱他,拿刀捅我怎么办?”

“大喜的日子,他敢......他还真敢,但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应该不会对你动手,你俩也没旧怨,不至于。”

“您让我绑过他,还倒吊着鞭打过。”红豆提醒着“不止一次。”

“那本王更是不便去了。”

靖王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猫毛,走入花影中,随意道“就你了,放心,就是你去了,怕是也难见他一面。”

红豆跟了过去,说“他是新郎官,又是四国相爷,于情于理都得见我这个晟朝使臣才是,怎么可能见不到他。”

“正因为他是新郎官,所以你才见不到。”靖王安慰他道“放心,你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

红豆嘟囔着“躺着回来也是全须全尾.......”

“听说九尾找我?”靖王忽的回头,花影落在他眉间,隐晦了他的目光。

红豆点头,将信送了过去,靖王没有拆开来看,而是将那信在指尖捏了又捏,直至捏变了形还不自知。

“爷?”

靖王回过神来,淡然道“把车备好,明日我要出门礼佛。”

红豆应了一声,只见靖王攥着信转身便走,这一走倒是让他琢磨出一点不对来。

靖王这幅模样......

衣袍翻飞,身影隐没花影,素来不闻世事的活佛就这么的生出一丝鲜活来,像枯木冒出了嫩芽,干涸的河床再次流淌,困在这具身体里的人苏醒了过来。

这幅模样像极了那年春天,燕子归来,绕梁雀跃,廊下花开秾艳,丫鬟们在花影中嬉闹祭拜花神,靖王负手站在廊下,眉间冷漠,热闹不近身。

叩门声忽的响起,他去开门,只见男人持佛珠立于门外,僧袍半旧,脚下穿着一双用麻草缝缀的罗汉鞋。

就这样一个人却击败了满园浓俪。

他头一次见到靖王笑,也是头一次从靖王身上感受到对世俗的渴望。

只是他走之后靖王再也没开心的笑过,又成了大晟朝的礼佛圣人,一尊被封住了七情六欲的佛。

红豆心里咯噔一声响,瞬间慌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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