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呐，我跟着一位贵人做事，挣了钱，娶了妻，儿女双全，父母安康。”
“可是那贵人呐，发达了，走上了台面，想要解决掉替他做脏活的我，让他那尊贵的身份，没有瑕疵，他也怕我啊，带着曾经帮助过他的势力，再站到他的对立面。”
祝余端在半空的酒碗停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
只听那老人继续说道：“于是啊，他派了好多人，烧了我的庄子，杀了我的一家老小，我逃命逃出来了，躲了起来，这些年他还是一直在找我，但是我躲得深，他找不见...”
“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我也快死咯，也不怕他找到我了，就想着临死之前，出来走走，看看这天下，跟四十年前的天下有什么不同。”
祝余沉默了片刻，将酒碗放了下来，他没想到，这老人的背后，还有着如此凄凉的故事。
也是啊，在江湖上，谁的心里都要藏点事儿。
“那你就没想过找他报仇？！”
老人苦笑一声，脸上如沟壑般的皱纹更深了一些。
“想啊，无时无刻不在想，可是我做不到啊，我连见他都见不到，他已经站在了山巅，他的头上只有天，而我，只是个在山脚下的普通人的罢了...”
“我想着，等我回去，我便孤注一掷，试试看能否报了我的仇，到老了，没力气了，没想到居然勇敢了一次。”
“居然，等来了一次机会...”
祝余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喝了一碗酒。
一桌子的菜，丝毫未动，一坛子酒却下去了大半。
“多谢小哥了，这些年没有人说话，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这么多，还喝了半碗酒，也不枉我出来走这一遭啊！”
老人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站起身，向着祝余微微欠身：“给小哥添麻烦了，以后路过我的庄子，一定要进来坐坐。”
祝余点了点头：“一定。”
老人脸上露出笑容，一步一挪的向着客栈外走去，吃力的迈过那道台阶，走进了夕阳里。
“你说这老人家也真不容易...”
“这么晚了，你说他去哪，他这身子骨在外面待一晚上，能受得了吗？！”
小二不知何时站在了祝余的旁边，与祝余一同看着远去的老人。
祝余摇了摇头，未曾回答小二，老人自有老人的去处，那便不是他能管的了。
“再给我上坛子酒。”
小二笑着答应一声，小步跑到柜台边，捧着一坛子酒放在祝余的桌子上。
“小哥是出来闯江湖的？！”
小二打开封口，给祝余倒了一碗酒。
祝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怎么，你对江湖很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