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炳坤绷着脸走进保和殿,用力甩了长袖入座。
叶庚华倒了一杯酒,语气和善:“外公可是为我废除丞相一时懊恼?”
“哼,你既然知道,何须多此一问?”
宫人们端着午膳入殿,薛炳坤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定睛一看,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式样。
他一脸桀骜地问道:“陛下除旧换新,连宫里的御厨也换了?”
叶庚华放下身段,走到薛炳坤面前,跪坐在软垫上,义正言辞:“外公,并非孙儿换了御厨,您久居庙堂之上,想必早已忘了投身仕途的初心。如今摆在您面前的,便是我羌国各府郡寻常百姓的家常饭。”
叶庚华端起一碗粥饭不明的东西,说道:“这叫红苕粗粮饭,因小麦欠收,豫陕两郡的百姓,已经三年不知面味儿!这一盘,民间管它叫苦菜,清水煮了,拌着朝廷发放的陈年旧米,便是一家人一天的吃食!”
薛炳坤看着眼前的饭菜,深知叶庚华是在敲打他多年来毫无作为,作为羌国最高的官员,对上没有带头苛责新帝的昏庸,对下默许百官沆瀣一气,欺压百姓。
他手足无措,忽然想起薛燕的指点,起身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陛下乃治国明君,心系百姓,老臣听从陛下吩咐。”
叶庚华挥挥手,命令掌事太监递上手札。
薛炳坤颤抖地双手打开手札:叶庚华封他为监察院院使,限其一月内,核实朝中五品以上所有官员的府邸、家室、钱财状况,凡越制者,降两级,罚俸禄一年,多出的资产没收。
薛炳坤自知,叶庚华手段高明,不像新帝那般好糊弄,立刻领了旨谢恩:“老臣,定不负使命。”
叶庚华扶起薛炳坤,“外公快起,您是三朝元老,华儿还有诸多地方要向您请教呢!”
薛炳坤怒意去了大半,他也彻底醒悟,叶庚华不只是单纯的心地善良,更有雷霆手段,此人雄韬伟略,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废太子叶肃渊,深知自己彻底失了势,绝望自刎,其母姚氏,也自戕而死。
叶庚华从前被薛燕养在别苑,从未与女子接触,又赶上大战,娶亲之事也被耽搁。
如今后宫冷落,百官联名奏请叶庚华,劝他早日成婚,为羌国寻觅一位贤后。
可叶庚华,曾在宴会上被姚丹姝吸引,后得知佳人心有所属,便主动退出。
直到那日,守城大战,关山月背着一支玄铁八卦,于千万大军面前排兵布阵,淡然自若,叶庚华一眼沉沦,那一刻,他心中的皇后,便认准了关山月一人。
庆功宴上,他宴请群臣,只为见她一面,可关山月醉心江湖,宁肯跟着尘彦去岑溪山上盖房子,也不回头多看他一眼。
叶庚华自幼被教养,克心制欲,他整日忙于朝政,一心为国。
如今众臣群谏,他不得不直面内心压制许久的情感。
午夜梦回时,他独坐龙椅,看着空旷如野的宝华殿,一次又一次回想起她的身影。
“陛下,京中贵女众多,这些都是大臣们推崇的人选,您可看好了?”
叶庚华提笔写道:
奇门遁甲百将出,力挽狂澜破万军。行军布阵揽山河,扭转乾坤真巾帼!
“陛下,老奴打听了,这门主,如今还在岑溪山呢。”
“岑溪山?去岑溪山做什么?”
“在,在帮岑溪山盖房子!”
叶庚华抿着嘴偷笑,低声说道:“像是她会干的事!”
“派人把这封密函,送去岑溪山,亲自交到门主手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