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什么是绝望和……害怕，以至于他整个人跟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而因着裴瑾年的这番话，最先受不了的是方文慧，她直接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方文慧的晕倒，有错信厉广宁的愤怒酸楚，也有误会厉竞东的羞愧，更多的是对厉启文前途和未来的担忧。
厉竞东对方文慧的晕倒，无动于衷。
医生他已经准备了，算是仁至义尽。
老爷子颤抖着指责厉竞东：“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大嫂还有启文，陷入困境？”
“你大嫂一辈子都没上过班，启文要是赚不到钱，你要看着他们母子饿死街头？”
钟鹿实在是忍不住了，径自怼向老爷子：“并不是你是一个父亲、一个长辈，就可以这样颐指气使地命令他、道德绑架他！”
“即便你是一个父亲，做错了也应该跟他道歉，而不是死不承认错误！”
老爷子难以置信地瞪着钟鹿：“你、你让我给他道歉？”
他是老子！
哪有老子给儿子道歉的道理！
“难道不应该吗？”
钟鹿扬起俏脸咄咄逼人地维护厉竞东：“你误会了他这么多年，当年还把他打得头破血流，这些年对他也不疼不爱，刚刚事情真相他都已经讲明白了，你不应该给他道个歉吗？”
钟鹿刚刚听厉竞东说老爷子把他打得头破血流时，差点心疼死。
可老爷子在得知真相后，一句对不起都没跟厉竞东说，更甚至还因为厉竞东不打算再管厉启文母子了，而继续对厉竞东指责谩骂。
没有这样做人的，更没有这样做父母的。
钟南南跟周毅从来就没有这样对待过她跟周艾南，无论大事小事，如果是他们的错，他们都会郑重诚恳地跟她和周艾南道歉，给足了他们尊重。
“呦呦，无所谓了。”
厉竞东上前握住钟鹿的手，坦坦荡荡道：“我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
他又看向老爷子，语气漠然而又嘲弄：“你放心，我会赡养你，毕竟你在生物学上是我的父亲。”
“但他们母子，那不是我的责任。”
“这些年我已经仁至义尽。”
老爷子被他的话给气死，他也像厉启文一样，深刻感受到了厉竞东这一次的决绝，不过他也确实拉不下老脸来跟厉竞东低声下气地道歉。
“不送。”
厉竞东丢下这两个字，便牵着钟鹿的手转身上楼了，半点都没再理会老爷子他们。
老爷子瞪着厉竞东决绝的背影，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戳了又戳，最后咬牙撑着自己站起了身来，颤颤巍巍地任由管家扶着他往外走。
刚走了没几步，关于厉广宁的一切，就骤然窜上脑海。
一想到自己的亲儿子被厉广宁害死了，一想到自己几十年疼的养的是别的男人的孩子……
老爷子胸口一股鲜血涌出，就那样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