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不是负心的人,朱越泽相信,李铭师弟将来一定会娶了师姑刘芷峦。何止朱越泽,一个村子的人都是这样想。
朱越泽以为师弟李铭开窍了,殊不知,一刻钟之前,料到此事的九方寨村正方久安早有准备,赶紧追上李铭,一番道歉,又把李铭请了回去。
两个妇人离去,余香缭绕,在床在被在心,久久不褪去。清心咒在李铭这里,已经压制不住澎湃激昂的躁动气血。
那一抹白,那一团高耸,那一身丰盈,尽在梦中,颠倒人间。
又是一个尴尬的早晨,还好李铭准备的衣服多多,不怕出不了门。娶妻之事,刻不容缓,李铭很清楚,他快坚持下下去了,也许下一次,也许下下次。
北疆规矩,强者留宿,女人侍寝,在哪里留宿,生下的孩子就归属哪里,不得强夺。
好一个男人的花花世界,有人迫不及待想进来,有人急不可耐想出去。
第二天,阴沉如墨,先是雪,再是雨夹雪,西风怒吼,不宜出行。杀狮象的事,不得不暂时放下。
清晨练过武之后,一帮师兄弟们,在大师兄带领下继续练武。万事可废,唯练武不可废。时间宝贵,每一天都要利用起来。
“每天都如此吗?”九方寨村正方久安问李铭。
“师父有交代,修行一日都不可耽搁,早课每天都要有。”
“下雪天也这样吗?”
“下冰溜子也不行。”
“早课结束了,怎么还在练?”
“前些天忙着猎杀铁背熊,修行有点耽误了,今天下雪,刚好补补。”
……
各种如何努力修行,在李铭这里叭叭叭说了出来。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什么凿壁偷光,什么囊萤映雪,什么闻鸡起舞,什么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读书的事和练武的事串到了一起,李铭犹不自觉,犹在讲着各种鸡汤,听听即可,莫要当真。
方久安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听着,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猛然回身,抄起大棒,往自己的徒弟家赶去。
李铭愣住了,不是在聊天唠嗑吗,怎么抄起大棒了。
李铭觉得自己似乎给九方寨的修行之人招了祸。要不要躲起来,“呸呸,与我何干,是方村正自行顿悟了,督促大家修行,这是好事。”但尴尬和不自然在李铭脸上好多,尤其寨子里鸡鸣狗跳声传来,李铭的脸更红了。
一分真,九分假,不会是方村正真相信他李铭的鸡汤说了吧。李铭为九方寨的修行者们默哀,不要怪我,我只是说说,没想到你们的方村正当真了。
“让你偷懒,让你偷懒。”一个个徒弟莫名挨了打,憋屈得不得了。不是师父方久安规定的雨雪天气,在家休息,怎么现在又怪起了他们。
什么以后要头悬梁锥刺股练武,徒弟们头大了,头在梁上悬着,大腿上时不时被来一锥子,这还怎么练武。什么以后每个人要拿根铁棒去磨针,这得磨到什么时候……
谁这么缺德给师父出了这样的注意?问谷山村的一行人,没有一个人承认。问李铭,更是不可能承认,就差指天指地证明自己了。
这方村正真是个猛人,说干就干。又是头悬梁锥刺股,又是铁棒磨针……这九方寨的修行者们被折磨的欲仙欲死,偏偏发作不得,师父方久安太猛,打不过。棍棒之下,皆是孝子。
第三天,雪不下了,竟全变成了雨落下来。冬天要过去了,春天即将到来。
秘密太多,不得不谨慎小心的李铭,每天两个小周天之后,武练无可练,实在无事可干。
“有修行方面的书吗?”
“没,都记在我脑子里,我给你说说。”
扒拉扒拉半天,李铭不听都不行,不听就是不给方久安面子。一样的武徒级破军七杀修行法,一样的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这有什么好听的,奈何太过热情,推脱不得。
方久安好不容易听到一个李铭请求的事,当然得尽力,说完功法、武技,还要讲修行经验与心得体会。
李铭就差头悬梁锥刺股,实在是瞌睡,越听越瞌睡,还不得不时不时说一声“好”“讲得好”。
终于结束了,李铭可以开口问了:“除了破军七杀武徒级修行法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刀杀之外的箭杀枪杀盾杀有没有?”
“刀杀我才刚入门,离箭杀枪杀盾杀远着呢!”
李铭一脸遗憾,徒呼奈何。
“有其他的书吗?”
“私塾里有国文和算数,你看的话,我给你取过来。”说着,方久安就要去,被李铭赶紧拦下来,他这个堂堂童子试案首,还需要看什么私塾里的教材,小学堂水平而已。
“真的不需要吗?”
“真的不需要。”
李铭决定,以后少和方久安说话,对方情商太低,太折磨人。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他劝回房间的,说的头头是道,没见这样的。
实际上,那一天,九方寨内的长者早给方久安教好了怎么说话,何止是倒背如流,连神情、动作都是被训练出来的。智慧不行,武力来补,而且听话,讲道理,要不然估计九方寨也不敢让方久安当村正,那不把九方寨带到沟里了。
李铭似有猜测,但不会点破。如此赤子之心,难能可贵,何必去抹上世俗营营苟且呢!
但日子真的好难打发,无聊地等待天晴,等待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