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饶克见钱老板会错了意，差点将口中的啤酒喷了出来。他强憋回了笑意，尽量不破坏刚才创造出的良好氛围，正襟危坐地说：“不干净了，你不懂么？咱们的工作都是跟钱打交道，老钱，你懂的！”说着张饶克又做了一个数钞票的动作。
张饶克一直记得此前赵天对自己的培训，其中他认为最有用的一句话，就是若想套出别人的真心话，想要将自己的丑事和秘密全盘托出。所以张饶克想告诉老钱，自己在采购过程拿了不少回扣，可没想到钱老板却想歪了。
“嗨，海山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钱老板这次听懂了张饶克的话，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又将自己的座位向桌前挪了挪。
“老钱，你不懂啊。我跟你不一样，我一个外乡人来这里打拼，不容易。不过这都是借口，还是我太贪了，没把持住自己。”张饶克说着，拿起钱老板面前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真的啤酒，然后一饮而尽。
一杯真正的啤酒下肚，张饶克的面颊和眼睛立刻红了起来。“我跟你说，其实我拿了钱怎么了，干采购的谁不捞点？可是协会里这帮人，天天吹捧着我，比如我们科室那个小田，总说什么协会这两年发展得好，全靠我采购到了物美价廉的器材。我听着这些话别扭！别扭啊！”
“海山，你听我说，海山！”听张饶克这么说，钱老板突然严肃了起来，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兄弟啊，你还是太年轻。哥哥我懂，你以为我第一次拿回扣就很坦然么？都有这么个过程！这是一条单行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就别多想，大胆地往前走，走得越远，你心理负担就越小了！放心，以后有哥哥我罩着你，还有赵老板力挺你，不会有事儿的！”
张饶克听钱老板这么说，血红的眼睛开始闪光，前菜终于要结束了，他等的就是这个！
“老钱，你不知道，别看我这采购的器材很便宜，可是回扣大得惊人！你们财务拿那点回扣我知道，跟我这个比算什么？”张饶克其实也不知道钱老板作为财务老大能拿多少回扣，他就是故意打压对方，否认对方的价值，才更容易击溃对方的心理。
“你懂什么！”钱老板轻蔑地摇了摇头，这时两人已经喝了二十多瓶啤酒，当然张饶克喝的不过是十几瓶饮料，而钱老板喝的可是真酒。
“你以为协会拿什么笼络住全钢城的学校，让他们鼓动学生参加体育培训和比赛？靠体育精神么？别扯淡了，还不全是拿钱砸出来的！”钱老板说到这里，还不忘摇晃着身体看了看四周。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四周全都是普通食客。钱老板向下压了压手，做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可嗓门根本没调低。“这工作是哥哥我每年做，大把钱撒出去，那回扣比你这装备采购可多多了！”
“老钱，你说咱们一个非盈利机构，干这脱裤子放屁的事儿干嘛。还拿钱去维护那些狗屁学校，能有多少学生愿意练体育就练呗，干嘛非要花钱供着这些学校。多留点钱，给咱们协会的弟兄们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