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镇压的那一个，却莫名其妙成了同谋。
这件事一笔带过，更多的还是描述孟将军的水战成就。
有这样的父亲，孟镜明的家学底蕴自然深厚，未来又能在史书中留下姓名，可见其本身也才能出众。
所以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问题是，他和韶光是否愿意。
若是不愿，她也不能勉强。
然而不等她主动开口试探，孟镜明倒是先来找了她。
楚襄刚刚“点清”完赤勒寨的仓库，负雪便来报：“殿下，孟公子正等在正厅，请见殿下。”
楚襄心想，来得正好。
移步到正厅，就见孟镜明二话不说，掀开衣摆朝她跪了下来。
“小人见过公主殿下。此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他一贯自称在下，此时竟改了口。
楚襄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
短暂的讶异过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他既已猜到她的身份，怎么还肯对她俯首？
以他的生平遭遇，该无差别痛恨皇室才对。
楚襄很快按捺下这个念头，平静道：“孟公子既然已猜到本宫的身份，本宫也就不做无谓的否认了。你主动前来挑破本宫身份，是为了何事？”
孟镜明一改先前迂回试探的模样，直言道：“殿下，您虽打下了赤勒山寨，可这附近还有丹族的泛河寨与安齐寨，他们都是丹族奉集邑落的寨子。”
“你担心别的寨子得了消息会来报仇？”
“不，丹族的寨子各据一处，自主屯堡，互争雄长，彼此攻掠。他们绝不会为别的寨子报仇，若是听说别的寨子为人所灭，只会唾骂其有辱族名。
孟镜明接着道：“尽管如此，那两个寨子乃至整个丹族九部都是心腹大患。倘若哪一天南下……小人认为，应主动出击，逐个击破。”
楚襄作为一个读过《辽东通史》的人表示，他们最后没有成为心腹大患，而是自湮于内讧。
陌山北麓的箛族是完完全全的游牧民族，同样常年处于分裂与混乱之中。
可是箛族出了个沃木延，统一各部落。
兵强马壮之时，率兵横扫东、南——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而丹族九部没有沃木延式的人物，始终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随着内讧的加重，加之沃木延的威胁，更是分崩离析。
有的率部投降了沃木延，有的则是往北、往东迁徙，渐渐淹没在历史洪流中。
但孟镜明有一点说得对，这样的族群适合各个击破，由点成线，再由线成面。
不过这样做就需要大量的人手与时间。
楚襄坦然道：“你说得不错，但本宫不可能长期待在此处，更不可能迁大量人手来此。”
“小人明白。”
孟镜明郑重道，“所以此次厚着脸皮前来请缨——小人愿为殿下驻守此处，歼灭前来袭扰之敌。”
楚襄微微俯身一笑：“为本宫？当真？”
孟镜明顿了顿，“更为了家人——奚、莫两族的族人皆是在下的家人，这里，便是小人的家乡。”
“好，本宫欣赏你的坦诚。只是你将他们当做家人，他们可也是如此？若本宫将手中护卫悉数带走，你孤身一人又如何驻守此处、歼灭敌人？”
孟镜明这时从怀中拿出了一份绢布。
“这是奚、莫两族臣服的文书，由小人代为拟写——他们愿意从此奉殿下为主，在殿下的带领下，守护家园。还请殿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