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再见面,他已是佝偻老态,早生华发,她看向他,说着,把手上的药罐子放下
“苗女,”他突然的一句话,让她落泪
“巨子先生,还是,我的小情哥,”她颤颤巍巍倒药,那沾染炮灰的瓷碗,他也不在意,仰首饮下,一身破旧棉袍遍布缝缝补补,面容沾满硝烟沉淀,活像回忆里,那个涂了锅黑,遵照习俗向她述说心意的英姿少年
“天箐被困许久,诸部狼子野心居心叵测,中部也算夫上枭雄,死在他手上,也不枉我一世英名,”他慢慢放下瓷碗,双手转而死死捧腹,咬牙坚持,额头豆大的汗珠渗出
“最后时刻,才表明心意,却是,晚了许多年,”她知道,他已是穷途末路,卫派做壁上观,王部远在梁洲,与攞拿共计铲除夫上西南根基,魏、韩二部在北四面楚歌
“我死后,你们就投降,我骗了你们,根本,没有援军,我半辈子机关算尽,天谴丧子,便是报应,如今,实在不忍心,让你们,受我牵连,”他袒露心思,军官和土着纷纷站起身来,看向台阶上,背靠石柱的他
两拨人马拔枪对峙,夏巨子病入膏肓,英宗十年,被困天箐,兵家绝地、人间不挽
“我等誓死不降,”军官们怒目圆睁,看向对峙的土着,高声怒喝
“奶奶的腿,老少爷们千里迢迢,从蜀中出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土着一方也是义愤填膺
“都把枪放下,我还没死呢,”夏巨子艰难起身,两方人马纷纷收枪,为首的人赶来搀扶着他……
凉夜苦寒,城中粮草告急
“把情蛊解了好不好,”她哀求着他,当年年少无知,给他下蛊,只是因为仰慕,如今,他将近幕寒,却想让他,安详一些
“下去吧,”
今日城楼上,中部约见了他,他孤身出城,她端拿步枪,瞄准他的后心,他害怕鬼子别有用心,所以告诫他们,如果见中部有异样,立马击毙自己,他一辈子不曾屈膝,不想死在不相识的人手里
“巨子,当年一身族中嫁衣,月下情意,输给了你对孩子的万般呵护,如今,而立早去,孑然一身,”
她不想看见他,再这么折磨自己
“下去吧,”弹尽粮绝,中部对他,外人看来是英雄惜英雄,可他知道,中部这个老狐狸,是想以他的死,震慑大齐一切反抗力量
“你这个混蛋,”她缓缓撩起袖子,手臂上那颗砂痣似有生命一般蠕动
“对不起,当年,错过了你,留那个东西在我体内吧,这样,便不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了,”
他身边能人异士许多,就她三脚猫的心思,怎能瞒得他
“城破,绝不纵君去,一人独活,”她抽动手里的匕首,看着他一脸老态……
五虎双秦、王韩,四人赶来,破了天箐之围,夫上中部因此败,剖腹自尽,夏巨子一战,惊起骇浪,许多有志之士纷纷来援
“督军,为战,已是多日未眠,”
……
“不语相思许人知,莫言情意人间晓。”他咳嗽着,在这深夜秋池,与她诀别,他日,只是故人,不是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