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线性的。
至少在林羽看起来，时间就是如此。
一秒接着一秒，就好像是漏斗里沙粒，一粒接着一粒。
林羽伸了伸手，在着无边的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他能感觉到，他的脚下是坚实的地面。
他呼吸的，是夹带着丝丝缕缕腐败气息的空气。
还没有等他仔细的去感受身处的世界，下一刻，就像是有人拉开了挡住阳光的帷幕一般，整个世界瞬间被光线充斥。
林羽伸手挡在眼睛前。
忽明忽暗的会让人本能的想要挡住光线。
“……”
低矮的楼房，不洁的地面，胡乱张贴的小广告和喷涂在墙壁上的各类信息。
以及，一群饱受疾苦的人。
这就构筑成了龙门的外环。
构筑成了洪德路。
现在是12月8日的清晨。
林羽无数次经历的时刻。
“无尽的轮回吗……”
“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轮回……”
林羽伸手打散了面前的面板。
“如果这就是我将要迎接的未来的话……”
“那就来一场豪赌吧。”
“赌我的手牌压倒了时间。”
“赌我的认知打破了循环。”
“一直轮回却不断改变的东西啊……到底是什么了……”
林羽伸手将火球盖到了魔法陷阱区域。
反手再将一张卡片自卡盒中抽出。
“真是活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
……
……
……
疯了。
能天使觉得自己和世界一定疯了一个。
蔷薇，蔷薇，蔷薇。
到处都是蔷薇。
到处都是花瓣。
明明之前进到屋子里面的时候，这外面还是破败污秽的胡同巷子。
不过是再一次推门的功夫。
她们已经身处在了白色蔷薇的海洋。
“阿能，准备战斗！”
可颂将盾牌放在了身前，一回头发现能天使好像在发呆，马上出声提醒道。
“哪里！是个人！”
空伸手指向了前方的某一处，好像有所发现。
那是一个人。
一个被蔷薇环绕的人。
他所到之处地面的蔷薇花居然会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就好像……
他走在一条回廊上一样……
“这家伙？这家伙不是……”
“……要动手吗？”
“等……”
空刚想说等一下，看看情况来着。
但是可颂一挥锤子，敲在了自己的盾牌上。
“先揍了再说，我可不相信他在这里是巧合。”
矮人行为。
“能天使？”德克萨斯发现一般话最多的能天使一直没说话。
“啊？啊～没事，我没意见。”
“？”
明显能天使的答非所问，鸡同鸭讲。
“只是眼睛有点痒，没事的。”
能天使端起来了自己的铳，才发现保险到现在都没开。于是手忙脚乱的打开了保险。
“真的！”
能天使抬头对上了德克萨斯关心的视线，再次补上一句。
但是此刻一种奇怪的波动在她的记忆里面荡漾着。
在看见这片花园的那一刻，一副模糊不清的画面好像在她的的眼前闪动了一下。
但是那画面太糊了，加上转瞬间就不知所踪，能天使揉了揉眼睛，暗暗决定今天少打游戏早点睡觉。
“喂！我说他都要走到脸上来了，打不打？”
可颂虽然一副我要打十个的样子，但是假如其他人有异议她总不能自己上去开团吧？
“……”
德克萨斯默默的摆开了架势，展现了一波敌意。
可颂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羽，手里的盾牌和锤子正犹豫着要把那个放在前面。
空默默把话筒支在了地面上。
她们看着远处的人影越走越近。
看着那道身影逐渐清晰。
“嗒。”
林羽在离着企鹅物流四人组大概5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右脚向前一步，将卡盒拿在左手，右手则搭在了卡盒上。
一个标准的决斗姿势。
不过林羽手里的不是决斗盘。
“……”
林羽就这么站着，一眼不发。
企鹅小队的四人也站在原地手里的武器都摆好了架势。
要是换成别人这四个家伙早就动手了。
但是眼下这一地的白蔷薇本身够诡异了。
加上抛开这蔷薇海不说，但是林羽本身的战斗力就不好衡量，按照上一次交手的标准评判，这家伙一个打四个好像也没太大劣势，一时半会企鹅物流这边也拿不下林羽。
场面尴尬的僵持住了。
一分，一秒。
时间在流逝。
但是林羽就站在了哪里，想一尊雕像。
林羽不出手，企鹅小队这边也就不知道如何应对。
反过来，企鹅小队这边直接动手同样会给林羽反过来对付的时机。
未知是最可怕的。
她们不知道林羽有什么手段。
但是林羽却对她们的底细都知道个大概。
林羽似乎实在等待。
也似乎是在确认些什么。
“那家伙……”
可颂感觉自己牙在痒痒。
如果那家伙在不动手，这边可以不会继续等下去了的啊。
不过好在先动起来的还是林羽。
他微微将手臂放下来了一点，歪了歪头。
“嚯？这么沉得住气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啊。”
带着3分像是嘲讽的语气。
林羽开了口。
“哼！你在这里来干什么？扑街！”
可颂肯定是第一时间怼了回去。
“……”
林羽没有回话。
场面再次沉寂了下去。
就在可颂想要准备通知能天使火力掩护的时候。
林羽再次开了口。
“你们……相信命运吗？”
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信你个大头鬼！”
本来可颂是要这么说的，但是被德克萨斯眼神制止住了。
她们要清楚林羽是来干什么的。
与其上去动手，
不如听他说完。
说不定就明白了。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伴随着命运的发展而前进的，小到我的下一张卡片，大到无人知晓的未来。”
林羽伸手在卡盒的缺口处轻轻一带。
却没有带出任何一张卡片。
他的右手上空空如也。
“但是一旦这份命运被观测了，就会从朦胧未定变成既定的客观事实。”
“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客观的记录，成为——‘结果’。”
“我没办法抽出时间魔术师之后的卡片，因为这份结果，不属于到此为此的时间。”
林羽将卡盒和右手放了下来，微微低头闭上了眼睛。
“决斗者早就把所谓命运给看做自己的必然了，或者说，正因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以才有了决斗者。”
说道这里，林羽将伸手在空中取出一张手牌。
“但是啊！正是因为身为决斗者，我才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份命运的必然是多么的霸道。就像一个牢笼，框住了这一方世界的所有生灵。”
“吼！”
一条通体银白的狼，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林羽的脚边，正警戒的看着四周的巷子口。
“嘁。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不光是可颂，其他3几个人也一脸的茫然。
一会命运一会决斗，什么跟什么玩意啊你？？
“所以啊！”
林羽猛地抬起来头，一滴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滴落在了一朵蔷薇的花蕊上。
他的手指死死的扣住了那无名的卡盒。
他的睁开了眼睛。
知道此刻所有人才看见他眼神中隐隐跃动的漆黑火苗。
“正因为决斗者是我，我才能越发的感觉的自己的渺小，才能感觉到一切都脆弱！”
“你们无法理解看着一个人一次次的逝去是怎样的感觉！一次次的挽留，一次次轮回。却无法改变一分一毫的现实！”
“哒哒哒……”
一阵阵脚步声突然在四周的巷子口响起来。
像是有什么人在靠拢过来。
“更悲哀的是，她本来的命运不该如此……”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是没完了……”
企鹅小队一时间顾不上林羽的胡言乱语，她们摆开了架势，靠拢在了一块，准备应对接下来未知的敌人。
“阿能？”
空微微扭头，看见了有些出神的能天使。
“哦，啊，没事哈哈哈……”
“阿能你今天一直不在状态好吧……”
可颂也出声提醒道。
“没事，真的！”
能天使有些倔强的摆了摆手，把冲锋枪的凝胶子弹弹夹下了下来，换上了特制的低威力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些痛。”
这是能天使没有说出口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种感觉有种既视感。
花海，蔷薇，敌人。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是第一次站在洪德路里面面对这些。
很奇怪。
“来了！”
第一个敌人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里面。
白袍，拿着扳手，带着面具。
但是让所有感染意外的是。
第一个敌人是林羽边上的巷子口里冲出来的。
也就是说。
那个敌人在冲到洪德路里面来了之后，第一个攻击的对象，是林羽。
“喂！小心！”
可颂看见马上要挨打的林羽没有丝毫的反应，好像依旧在说着他那番意义不明的演讲，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但是晚了。
这一下攻击实打实的命中了林羽的的后背。
正当袭击者对自己有效的攻击显得很兴奋的时候，一个硬币大小的种子却在扳手和林羽的后背之间飞了出来。
“这就是命运。”
“嗯？”
袭击者一脸的懵逼。
“*华夏通用粗口*的命运。”
“你攻击了我，就像那天捅伤我的萨卡兹一样。”
林羽反手一拳打飞了那个家伙的面具。
面具下那被源石结晶附着的面庞和那股疯狂。
林羽不会认错人。
他就是当时的那个萨卡兹少年。
“我进行同调召唤！”
“3星的密多罗和降星后的银牙狼同调！”
“来吧，花园蔷薇女孩。”
一道纯白色的声音，安静的出现在了林羽的身边。
“你——”
还没有等那个萨卡兹有所反应，那纯白的少女只是一抬手，无边的荆棘就将他缠绕，束缚。
“我该憎恶你，你的无知和对他人的迫害，都让我对你提不起兴趣。”
“但是我要感谢你。感谢你在这无尽轮回前的那一下袭击。”
“感谢……你的疯狂！”
说话间无数的荆棘拔地而起，不断的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形成了一片荆棘的巨大防护网，任何试图冲击这片防护网的家伙，都会被无情的卷入其中。
“这是什么？！”
可颂一脸懵逼的看着身边拔地而起，直接把附近楼房给包裹住的无边的荆棘。
这是任何言语都不可描述的震撼。
钢筋水泥的都市，现在完全成为了植物的广阔花园！
“真红眼只能进攻，但是杀戮了再多的人，也救不回来那个人。”
“花园蔷薇少女只能防御，但是一味的防守只会失去更多。”
林羽的声音传来，企鹅小队的人才猛然惊觉，在看向林羽时，才发现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几步远的地方。
“停下！别过来！”
德克萨斯的利刃微微倾斜，对准了林羽。
但是面对那锋利的刀刃，林羽却视若无物。
“壮观吗？这片荆棘的防御。”
“哈？”
林羽扭头在寻找着些什么。
但是很快，他却笑了起来。
像是在嘲笑自己。
“但是哪怕是这种的防御，也会因为命运的必然出现绝对的纰漏。”
“那你不去吧纰漏补上吗？”
能天使转身对林羽说到。
“堵上？”
林羽重复着这个词。
“那是我正要做的事情。”
“？”
“？？”
“？？？”
“？？？？”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确实，对于你们来说，确实，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能保护她，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花园蔷薇少女毕竟只是5星的同调怪兽。
同时防御多个出兵口绝对做不到面面俱到。
那么，干脆就不要追求什么完全的防御了。
哪怕是真红眼将整个洪德路的各种制高点，可能的狙击点全部焚烧一边。
那个幻影弩手已经会在巧合下在安全的地方发动袭击。
“反过来，只要我特地露出可控的几个缺口，那么这绝对为射出的弩箭，不就是能被反过来利用吗。”
但是还不够。
林羽这点的小伎俩绝对不够让能天使的未来变动。
他太了解这个结局了。
林羽意料之外的结局。
林羽抬头看向了能天使。
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
“你……”
不知道为什么，在和林羽对上眼神后，能天使的脑海中再次有得没得出现了模糊的画面。
明明看不见画面的内容，但是能天使就是感觉很难受。
“你会没事的。”
林羽突然说道。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对你说这句话。但是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鬼？”
空夹在两个之间一脸懵逼。
但是林羽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重新抬起了头，看向了洪德路清晨的天空。
没有阳光的天空。
“等一下你解释清楚啊，阿能她，她怎么了？”
可颂和德克萨斯急了，假如换成其他人这么说，她们完全不会去理这种话。
但是现在的这个阵势，如果不是操控荆棘的少女就在眼前，说是新的天灾都有人信！
德克萨斯上前一步。
想要抓住林羽问个清楚，但是下一刻，她的直觉告诉她。
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是什么？”
德克萨斯刚走出一步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她突然回过了头，看向了能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