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叹了口气,送她出门,吩咐马车送她回去。
鬼帝回到屋内,詹红霞浑身颤抖,神情木然。鬼帝捏了她一下手,温言道:“发什么傻,是不是刚才吓坏了?”
詹红霞哆嗦一下,没有开口。
“我的小心肝,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鬼帝轻轻抱起她,“我说你真小心眼,这一点,你比不上你姐姐。你知道吗?我要让她充满希望,她才会卖力,为谁?还不是为了我们能堂堂正正坐皇位?可如果我们注定没子女,今后传给谁?由她来接替我对你最有保障,她不会亏待你;要传给了别人就难说了。”
“你有那么多鬼姬,讲起来也是干女儿,你御幸谁或许就有了,我还是没保障。”
“这你放心,我宁可没子孙,也不要像晋武帝那样让白痴儿子来接班,到第二代就亡国。詹碧云的血脉里有我家族的血统,她的聪明完全是秉承了血统。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詹氏双璧武林闻名,我却没有打过主意,是因为有血缘关系。我不是禽兽,再怎样也不至于娶自己的晚辈。至于你,确定是丰彩蝶所生,做我的女人没什么不妥。能做我的皇后凌驾万人之上,已经应该很骄傲了,还不明白吗?”
詹红霞恍然大悟,但仍有不甘:“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不如詹碧云?我就是不服气。”
“那好,只要你们不互相拆台,如果能配合出征,我可以给你机会试一试。但要说带兵,恐怕连我都不如她。我精心布的阵以为万无一失,不料给谭笑破了;她调兵遣将却没有半点漏洞,连我洞庭湖之战设的局都被她看破,天下恐怕难有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天才了。说你才智不及她,你一定不服气;但说你读书不如她,武学上的领悟不如她,你的气量不如她,你服不服气?”
詹红霞怔了一会,垂下头。确实没法不服。鬼帝是十分知人的。
詹碧云独自在鬼门关拔地而起的石峰上吹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理一理思绪。太多的不可思议搅乱了她的思维,甚至全部计划。打入鬼帮已经成功,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鬼帝很可能是自己的亲人,他对自己的关怀、呵护、欣赏,都是发自内心的;而鬼后竟是妹妹詹红霞,面对尴尬,自己能忍;可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真要向他们下手,在道义和亲情之间很难抉择。
或许,现在还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单凭感觉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弄清鬼帝到底是什么人。想到这一层,她稍稍平静了些。心思又转到另一处,谭笑,你现在在哪儿?他成功破阵,应该安然无恙,他也经受了重大考验,变得越来越沉稳,成熟。正是两颗心的默契,才能在无法交流的情境下内外互动,即使力量悬殊,仍能一次次摆脱险境,如果猜测没错,他应该去了酆都,正在接近鬼国的秘密。有时候他豪爽性格反而比自己的谨慎更容易获得真相。自己有必要和他见上一面,到了恢复联络的时候了。
正思索着,常贵寻找过来。他见詹碧云站在山崖上思考,没惊动她。鬼帝让詹碧云掌管玉蕙班时,他一度很失落;这会她成为兵马大元帅,他又得意了,攀上大树,以后不愁官运亨通。
詹碧云看到了常贵,飞身跃下,道:“你来了,正好,你说说,现在和鬼国敌对的势力还有哪些?”
“江湖势力已经不多,该控制的控制,该剿除的剿除,已经掀不起大浪。除了谭笑那帮人,倒是酆都……”他说着又停住。
詹碧云道:“怎么?对我还有所保留?我早知道,我们鬼国,也就是江湖上说的鬼帮,和酆都鬼教不完全是一回事。鬼帝既然将重任交给我,没有什么秘密可以瞒过我的。老实说,我受伤之后就看穿你的身份,不过是碍于面子不想直接投靠鬼帮罢了,我要是没点架子,鬼帝怎会如此器重我?你对我很忠诚,否则你长十个脑袋也活不到今天。”
常贵颤栗一下,忙道:“是,属下不敢隐瞒。鬼国大本营原在酆都,但鬼教内部也有派别,一派以鬼伯为首,是土着巴人一向信奉的鬼国首领;一派以鬼帝为尊,是部分巴人和中原道教合流,还和摩尼教沾点边。过去酆都鬼伯一派是正统,但现在的鬼帝雄才伟略,武功高强,势力压过了鬼伯一派,又向外发展,建立了北方基地。而且入宋以前北方鬼帝本来就是在罗酆山,一向有基础。但酆都旧部总不太稳定,所以鬼伯一派的势力仍有威胁。”
詹碧云点头:“明天我们去见鬼帝,在向大宋朝廷开战之前,必须消除隐患。”
“可鬼帝也没有良策,只好暂时压住对方,不生出乱子,建立中原据点后那里就显得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