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这些日子正在准备携家上京,对京城贾府的情况,多少了解了一些,知道他姨丈贾政膝下,共有五个子女,长女贾迎春被选进了宫中,嫡长子贾珠前几年就过世了,嫡次子贾宝玉的名头,不仅是在贾府,就是在亲朋好友中,也是极响亮的。
下面,还有一对庶出的子女,可巧还是一母同胞的,女儿在一众姊妹中排行第三,名叫贾探春,儿子,可不就叫贾环么!
要说两姨兄弟,薛蟠正经的两姨兄弟自然是贾政嫡子贾宝玉,但是贾环,也算是养在他姨母王夫人的名下,说和他是两姨兄弟,倒也不算为过。
薛蟠这次携母带妹进京,虽然不算是投奔贾府,但是在京中的一应行事,需要仰仗贾府的地方不少,他母亲早就在他耳边念叨过几百遍了,进京之后,见了贾府的人,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蛮横无礼,虽然不用卑躬屈膝,态度终究要好些。
先前听说贾环回到金陵的时候,薛蟠就曾起过心思,找过来亲近一番,但是听闻贾环斋戒,为祖先尽孝,就暂且放下了那个心思,诸事繁忙,过后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现在看到贾环自己找上来了,也没有继续惩治冯渊的心思上,连忙走过来,亲热地揽住贾环的肩膀,哈哈笑着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环兄弟!早就听说环兄弟到金陵来了,想要找你亲近亲近,但是哥哥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一时竟不得空。”
“可巧,今儿个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走走,咱兄弟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喝酒吃菜,好好地亲近亲近。”
贾环也没有推辞,跟着薛蟠往前走,经过香菱身边的时候,略顿了顿步子,问了一句,“薛大哥,在这里是……”
薛蟠摆手,蛮不在乎地说道:“没什么,昨天在街上逛的时候,碰见一个买丫头的,我看那个小丫头天可怜见的,就给了她老子几两银子,把那个丫头买了来,也算是做件好事,给那个丫头一场造化。”
“说好了今天来领那个丫头回去,谁知道,他老子贪财,竟然转手又把那个丫头卖给了另外一个人家,想要卷了银子跑路,被哥哥撞见了,先把他捶打了一顿。”
“本来想着,把后面那一家买丫头的钱退给他,我把人领回去,这件事就算完了,谁知道那小子不知好歹,竟然执意不要钱,只要人!”
“这个丫头本来已经是卖给了哥哥我的,卖身的银子哥哥都给过了,那个丫头已经算是哥哥的人了,怎么可能再让给他人?”
“且不说那个丫头的造化,如果我真是把人让了,这个事情传扬出去,哥哥还有什么脸面?”
“所以,少不得,给那个给脸不要,不知好歹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让他见识一下哥哥是谁!”
贾环听了,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那人实在是没所谓,左右不过是个丫头,这里没买到,还有那里的,值得什么,白为此挨了一顿打,真是自讨苦吃!”
薛蟠听到这话,哈哈笑着,拍了拍贾环的肩膀,亲热地说道:“还是环兄弟明理,这个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丫头值不得什么,关键还是爷们儿的面子!”
贾环一边诺诺称是,一边假装伸头往香菱那边看,嘴里说道:“我且看一看,究竟是怎样一个丫头,值得人这么争抢!我这次南下,身边也没有一个使唤的人,正想着就便买一个呢。”
薛蟠听了,顺嘴就说道:“环兄弟身边没有人使唤?怎么不早跟哥哥说,哥哥挑几个可意的给你!你看这个丫头怎么样,如果中意,索性送给你得了,权当哥哥送给兄弟你的见面礼!”
贾环正等着薛蟠说这话呢,闻言也不推辞,当即说道:“如此,小弟就愧受了,多谢薛大哥厚意!”
薛蟠浑不在意道:“这点小事,值不得兄弟一个‘谢’字,闲话少说,咱兄弟喝酒去。”
贾环当即命令身边的一个小厮,把香菱先妥妥当当地送回贾府老宅,自己跟着薛蟠去了。
贾环刻意逢迎,说话都是顺着薛蟠的意思来,没费多少功夫,就把薛蟠哄高兴了,直叫薛蟠拉着贾环的手不放,嘴里颠三倒四地说道:“咱们兄弟今天虽然只是初见,但是一见如故,我看兄弟倒不似我的姨表兄弟,倒像是我的亲兄弟一般,就是亲兄弟,也没有兄弟你这么了解哥哥的心事的!”
酒足饭饱,薛蟠死拉着贾环不放,硬把他往自己家里拉。
贾环没奈何,只能扶着醉酒使性儿的薛蟠,跟着他家去。
来到薛府,有薛家奴仆把已经昏昏欲睡的薛蟠接过来,往他屋里送,薛蟠这才松了贾环的手,嘴里仍在嘟嘟囔囔地叫着:“好兄弟,今晚你也在这里歇着吧,赶明儿咱兄弟再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