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是整理的……”瑞派德斯这才想起公务,抱起一大堆卷宗。
“不了,实际上只要你用那支笔写下的东西,我都能看到。”一声响指,瑞派德斯几千年来的成果皆化为灰烬。
“啊,我的记录……”
“已经没用了哦。”那个男人坐在桌子上,闭上眼睛伸出食指晃来晃去:“不过要是你再打我一下,我就允许你原谅我!”
“咦?”瑞派德斯的内心对他做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
唯一神最终还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一个月造访地狱一次,来陪瑞派德斯,但他的外貌似乎可以随意变化,但时间久了瑞派德斯依然可以通过他身上的气味认出他来。据他说,他已经处理完了一件大事,现在终于有时间闲下来看看众神把他在创世之初布置下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瑞派德斯虽心底对他依然有着些许敬畏,但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在渐渐变薄。瑞派德斯甚至对他产生了好奇。
众神之王,是如何诞生的呢?
瑞派德斯终究没有问出口,两人相处时话最多的还是那位唯一神,他经常会给瑞派德斯讲他在人间遇到的种种趣事。每每在地狱中无聊度日,不知不觉瑞派德斯甚至已经开始数着日子期待他的到来。
地狱的环境极其恶劣,距离神界也十分之远,其他神明甚至不屑于看一眼这个地方,而那个男人作为众神之王,竟能亲自来这里陪她,细细想来瑞派德斯不禁感到受宠若惊。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又过去了几百年。
那一日,瑞派德斯像往常一样满心期待地等着那个男人的到来,“今天他会带来什么样的故事呢?”她想。
但那一日,她没有等到……
那个男人不在的日子里,时间的流逝仿佛更慢了,像是他带着他那“时间的概念”一同一去不返一般。对工作的不满一直在瑞派德斯的心中积压。本该记录已逝之人的往生簿上也时不时会被瑞派德斯偷偷写下几笔对他的思念,或许他能看到,不过可惜的是,那个男人似乎并未看到这些话。
而这样的日子终有一天被那赤红色的烈焰烧破。
当赤色巨鹰从天而降的时候,瑞派德斯毫无防备。数不清的火球如雨点般降落,无情地拍击在她身上。在熊熊火焰中,她似乎看到一个英俊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面庞在地狱中横冲直撞……
瑞派德斯提起大镰,誓要保卫唯一神托付于她的地狱,但即使她是神,竟也会被这火焰炸伤。火舌舔舐着她。地狱中的魂灵们在这般炽热的能量前甚至无法保持自身的稳定,一个个像是要消散的云烟。
那名男子径直冲往神树的方向,只留下陷入火海的地狱。
瑞派德斯被火焰包围着。几束火苗窜到她身上,她尽力拍打,却只让它越烧越旺。她放弃了挣扎,默默地哭着。她向那一不知去向的众神之王求救,可无人应答。
火焰侵蚀着少女的心。在她将死之际,她隐约看到了一袭青衣,一位手持青伞的少女带着甘霖降临到她身边。瑞派德斯并不认识她是谁,但她只能尽力地说出:
“救……我……”
……
当瑞派德斯醒来时,已身处一墓园之中,身旁只有墓主人还在。墓主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救下了他们,“但总算得救了。”墓主人安慰瑞派德斯道。
瑞派德斯仍可以看到地狱的景象:那里依然被烈火环绕,看来魂灵们要往生的话就要绕过地狱,直奔神树了。这好像是一个能放下工作的不错的理由。瑞派德斯只得这么想。她不想再关心这短短半天内发生的事情:想要找到众神之王,自己却无能为力。
没办法,只能先住在这个墓园里了——一旁的大房子里好像有人在住,真是可惜!自己身上本该散发着来自地狱的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黑雾,但这黑雾也似乎被那火焰烧散了,这也给了她接触人类世界的机会。瑞派德斯躺在墓园中的树上,相比起原先充斥着无休无止的工作的生活,还是现在更为惬意!唯一可惜的是那个男人不在身边。自己在人间经历的事也完全没有那个男人讲的有趣:他还提到过魔法什么的,瑞派德斯在这里压根就没见过!
……
如今,瑞派德斯正看着眼前默默扒饭的金。
又是大人对我的考验吗?几百年不见,他还是那样!瑞派德斯笑了,她对自己的嗅觉十分自信:既然这样,我也不戳破他好啦!
……
“那么,我还是很好奇一件事。”墓主人问道。
“什么事?”瑞派德斯说。
“你把我伪造成了金那天刨的坟的主人,这对原主人不太礼貌吧?”
“没事的。”瑞派德斯一副不关心的样子:“那个坟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可……那里为什么要立一块墓碑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面好像还有一行字。”
“是么?”
瑞派德斯来到墓前,只见那块石碑上以遒劲的笔法刻着:
“西江月,为每一具崇高的身体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