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宪成的话猛地令屋内为之一静。
“这倒是个法子。”张居正侧目看向李旦带来的这人，不由地多问了句，“小友叫什么名字？”
顾宪成忙是接话答道：“学生名叫顾宪成，南直隶常州府无锡人。”
这一次，张居正没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道：“既然你现在这么不想离开福建，那就按这位顾小友的主意来吧。”
“此次临淮侯的袭爵之事圣上也已经定下，就由长子李言恭来袭临淮侯爵，与他父亲一样继续任南京守备，不过到时候朝廷会再派一个人去南京接任操江提督，我会把你安排成他的副手，让你有权限督察南直隶的万历新政事宜。
另外，你把你海道衙门的治所也迁过去，就迁到距离南直隶最近的地方去。”
李旦思索片刻，回话道：“师兄是说迁到福宁州去？”
“对，福宁州那边离得近，就去福宁州。”
福宁州位于后世宁德、霞浦一带。
之后李旦又与张居正聊了一阵辽东的风土，也就告辞离开了张府回客栈歇息去了。
翌日，李旦没有启程离开京城，而是继续在京内徘徊，目的便是等张居正那边的隆庆六年工部与兵部的军器局数字。
到了下午，游七亲自去了李旦下榻的客栈，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个李旦的老熟人。
“邹郎中，你怎么来了？”
李旦见到邹绍芳与游七同来，不免有些诧异，对方却是拱手笑道：“曦沐，我可是给你效力来了。”
一旁游七笑着给李旦解释道：“邹郎中如今已从车驾清吏司调入武库清吏司做主管郎中，今日就是邹郎中陪您去调阅军器局的名录。”
李旦拱手谢过游七，随即跟着邹绍芳便上路了。
二人进了皇城，很快便到了兵部武库清吏司的架阁库，有邹绍芳这个武库清吏司的郎中在前陪同，一路上自然是没人能阻拦，很顺利地便进入了架阁库。
“曦沐，你要查什么？”
“帮我调一下隆庆六年各地军器局的名录账册。”
邹绍芳叫来三名书吏将隆庆六年的军器局账册全部拿了出来，加一起拢共六册，每册记录两个月，除了两京以外的所有地方军器局的数字全部在这儿了。
“十三省的每个府州县，每月军器局的用度、人员、材料购入、军器制造数字都在这里，其中成品与废品的数字亦有记载，各地因为路途问题，某些材料的价格可能会有差距，这都是实际情况。”
书吏在旁细细讲解，他们不知道眼前的李旦究竟是何人，但是弄到有人来查账，那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可李旦攥着账册看了好一会儿，一时陷入了尴尬。
因为箭矢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常用了，各地府州县的军器局，基本上生产数量最多的就是箭矢，几乎每一家军器局，每个月都有成千上万的箭矢产出，这么一来李旦根本没有办法分辨之前在辽东战场上从女真人手里缴获的箭矢出处在哪。
眼见李旦陷入了难题，一位一直跟在邹绍芳身后的人此时上前问道：“敢问上官是想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