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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明太子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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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南宫玲佩的心都被紧紧攥着生疼,她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怔怔地待着。

她多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多希望她的晋兄长还在天都等着她回去给他讲这一路上的奇遇。

但随之而来的,是每过一个地方,皆是天都太子薨了的谈论。

这些刺耳的字眼,一字一字地刺痛她的心,将她拽如黑暗无敌的深渊,犹如千万重的巨石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渐渐地,不知何时决堤的泪水没日没夜、毫无预兆地落下,她日日夜夜皆是以泪洗面,不同于以往的嚎啕大哭,她只是静静地、默默地哭泣,自己都不知晓这一路是否有不落泪的一日。

马车内的两人就这样看着她无声落泪手足无措,看着她面色越来越苍败,日日皆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悲哀模样,看着她一点一点瘦下去,无论什么都激不起她的兴趣。

她心里只有那个人,那个在别人口中已经死了的人。

她不敢相信她的晋兄长没了,那个时常与她言笑,出发前还跟她说等她回来讲路上趣事的人……没了。

以后,都见不到了……

南宫玲佩越想这些事越是生疼,不知是哪里疼但就是浑身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最后熬不住,在临近到都之时晕了好几次,但还是让清风没日没夜地赶路。

她想尽快回去,她想回去看他,即使是最后一眼。

就算梁幂云告诉她,马车再快,人也早已经入了皇陵了。

从儋州地界到天都以马车最快速度也需十日路程,头七一过太子便要入皇陵,根本不可能见得到。

但她就是不愿相信,她必须亲眼见到。

而这十日中有关乎先太子南宫晋的死因可谓是腥风血雨,朝堂上下人各执一词。

太子薨第二日,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诸多跟随太子的老臣皆不愿相信太子是病亡,执意请求开朝会,刚失去爱子的南宫政无法承受丧子之痛本是不愿开朝会,最后拗不过那些大臣还是妥协了。

“陛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太子死而有憾啊。”文官李石英率先开口质疑太子死因,本是一片静寞的朝堂瞬时哄堂大论,紧接着各个带着怀疑心思的老臣开始一股水一股水往上泼。

南宫政因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事已是头疼不已,再加上近些时日边塞之事更是心烦,哭了几日的双眼已是疼痛不已,现下看着这场面又是无奈干脆闭上了眼。

南宫峰若担心他的身体,便向一旁的李宗示意。

李宗微微点头走向南宫政,询问过后便厉声退朝,不顾朝堂之下那些老臣的苛求。

“这事你怎么看?”萧阳与南宫峰若一同出了朝堂之地,问道。

“太子丧事还未办完这些老臣便请求上朝,原以为是为了各地百姓民生圣上才忍痛上朝,不曾想却是在怀疑太子的死因,只不过我也不是很能信服太子病死一事。”南宫峰若站定在正阳门旁,向着萧阳道:“太子向来身体康健,死前我也在军营里见过他,看着并无大碍,孙太医更是每月必会问脉一次,皆未有误,若说是病故是真不可信。”

萧阳微点头,道:“太子死因亦是孙太医诊断,连那孙老头都在质疑此事蹊跷。因病而亡未免是蹊跷了,也怪不得那些老臣要冒着砍头风险上前质疑。”

两人商讨无果,半晌萧阳往正阳门外走去,南宫峰若拱手一送,转身踏上后宫之路。

皇宫之中处处白绸,往日清闲典雅的惜云宫如今亦是白绸满宫,几朵阴云附在宫殿上头,更多了些萧瑟之意。

南宫峰若被嬷嬷引着走向偏殿,他知道如今的何惜云应是站不起身。

“皇后,南宫将军来了。”一旁的刘嬷嬷凑近何惜云耳畔说道。

何惜云勉强睁开了眼,点了点头后便见刘嬷嬷将南宫峰若引着走近屏风处,他看着榻上的身影心中亦是心痛,却只能劝慰道:“表姑母,节哀。”

“若儿,进来吧。”何惜云声音淡薄,无力感更甚。

南宫峰若走向榻边,看着面色发白的何惜云心头一震,跪在榻旁道:“表姑母,你要保重身子。”

何惜云用手支撑着身子想起来,却怎么都起不来。她已是连着几日不曾吃喝,身体匮乏。已是无力。

南宫峰若急忙起身将她扶起靠在榻边,拿来杯水喂到她嘴边,何惜云淡然喝下了。

见何惜云终于开口喝了些水,一旁的刘嬷嬷吊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去,将一直备着的白粥也呈上道:“皇后再喝些粥吧,身子要紧。”

南宫峰若接过食盒放到榻边的置柜上,见何惜云有话要同他说刘嬷嬷便将殿内下人皆散了出去。

“若儿,表姑母求你一件事。”何惜云哭了几日的眼睛本该没了泪水,现下却又是一滴一滴出了眼眶。

南宫峰若压下心中酸意将食盒打开,拿出里面一碗白粥又沾了半勺白糖搅和搅和,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道:“若儿明白,表姑母且先吃些东西,待有力气了再商议。”

何惜云也便只能顺着他的意吃了递过来的白粥,和着泪水一同入了肚,一勺接一勺,最后一碗白粥皆被她含泪咽下。

南宫峰若起身叫来女婢为她漱口整装,“表姑母莫急,若儿就在外头候着,等着表姑母。”

院中那几只黄鹂依旧在啼叫,只是这叫声相比起以往却显得哀鸣了些,让人听着心中也倍感不适。

不过半刻时间,何惜云由刘嬷嬷搀扶着出了偏殿。

南宫峰若急忙上前扶过,带着何惜云在院中走了又走才向正殿而去。

一入正殿何惜云便紧紧拽着南宫峰若的手泪眼看他,南宫峰若将她送至桌旁落座,道:“若儿知晓表姑母所求何事,我亦想为表兄查明真相。只是现下陛下也未有决断,若儿并不好明着查探,况且宫中之事我无法插手来管。可若是陛下应允,若儿必定会探查到底,给表姑母一个交代。”

何惜云拽着他的手,泪道:“若儿,你知晓表姑母的心,晋儿死的不明不白,我不甘心他就这么走了。”

“表姑母是不是知晓些什么?”南宫峰若蹲在她旁边,看着她苍白的脸紧锁眉头,眸间皆是疼惜。

“晋儿虽是病亡,但我知晓晋儿身体康健,必不可能是因病而亡,定是有人加害。”何惜云双眼冷意渐起,“虽晋儿免了每月的太医诊脉,但身体从未出现过任何状况,我与太子妃时常注意着他的身子,他又岂会突然之间抱病而亡?”

“表姑母是说太子免了太医问诊?”南宫峰若讶异问道。

何惜云点了点头,这事她知晓。

南宫晋为了多留些时间在处理内外之事上,基本上是居无定所,不是在宫中便是在军营处,每月一定的问诊属实麻烦,他也常常忘记,每次还得孙太医大老远跑到军营处去寻他,索性就直接免了这一麻烦之事,此事并无几人知晓。

“想来断了也只有不到几月的时间了,其间从未有何不妥之处,便是太子妃亦是时常拿着补汤给他补着身子,从未见他有何疾病反应,不可能抱病而亡的。”何惜云说着又开始落泪,拽着南宫峰若的手渐渐无力垂下,“晋儿向来听话,不可能向我瞒着他的状况。”

南宫峰若眉间一皱,心中思绪渐起。

“表姑母,此事还需陛下圣意,若儿才能着手去查。”南宫峰若道:“若是表姑母放心若儿插手,我便去圣上处询求一番。”

何惜云点头 ,满含热泪抬手摸着他的脸歉道:“是表姑母不好,最后还要你来分神处理这件事,但是表姑母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表姑母实在不知该找什么人才能放心。”

南宫峰若摇了摇头仔细劝慰了一番,将何惜云安置休息后便径直去了御书房。

南宫政头疼得看着眼前一大堆折子,无奈叹气。以前是南宫晋在,为他分担这些奏折不成问题,现下人一走事情便又落回自己身上。

丧子之痛还未承受完便要来承受百姓疾苦,这皇帝做得真是憋屈。

“圣上,南宫将军来了。”李宗禀道,看着南宫政头疼的样子又犹豫道:“可要让将军先回去?”

南宫政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陛下可怀疑太子之死?”南宫峰若进门后单刀直入,看着上首扶额的南宫政寻求答案。

南宫政闻言抬头,眉间微微皱起道:“你也信那些老狐狸的话?”

“非也,只是确有疑点。陛下难道从未疑虑?”

南宫政摇了摇头,屏退在场之人,独留南宫峰若在房中。

“此事朕自是有疑虑,但太子断了那几月问诊确是有可能因此患病不知,可偏偏孙太医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朕岂能不疑虑?但现在不宜大摇大摆查探,”南宫政按了按眉心一处,“内忧外患,先解外患。”

“汗国遣兵十万驻扎在北塞之地十里外,北塞加急信件来报求兵,言北塞八万兵力难以抵挡,其余边塞兵力亦是不足以调遣。”

“现下这个节骨眼,上哪招兵给他?”南宫政叹了口气,“难呐~”

南宫峰若沉默片刻才道:“可要给信阿父调兵去助?”

“不可。”南宫政抬头看向他,“凉国那边最近动静也不小,若是此时调兵难保不是联合之计,乘着调兵之时双方夹击,这一险不能冒。”

南宫峰若瞳孔一怔。

“此事不能遣调西塞那边的人马,西塞安危关乎整个大朝,丝毫不可马虎。”

西塞与其他几个边塞之地不同,是大朝最易攻破之地也是关乎大朝国土命运最甚之地,若是西塞被破,敌人可从西塞一路直击大朝最为关键的几个城池,再一举击破至天都之外,到时候便是国破家也危。

“那若是从各城处调遣呢?虽说临时之计尚不为妙,但总得先将兵士派上路,先稳住士气、震住敌方之心。”南宫峰若献计道。

“虽说也未尝不可,但各处兵力本就不多,经这几年的天灾人祸,就说儋州,也抽不出来多少兵力可供出塞,就算有了要到北塞去也得半月时余,就怕汗国没那么多耐心等着。”

“那陛下何不将五万禁军先调遣过去,再从其他城池将兵士调过来天都暂代禁军之职,也免了那些时间。”

南宫峰若一言唤醒梦中人,南宫政直直看向他,心中动摇片刻。

禁军职务守护天都安危,先前并未想到遣这五万禁军前去就是为了天都,免得有人乘虚而入。如若现下将各城池调派一些人手过来或许能解决。

南宫政立即拍板,“那就依你所言,不过五万禁军去三万即可,余两万与其他城池调派兵士暂代禁军之职。”

南宫政拟了圣旨,派新任威武大将军带兵前去北塞,三皇子南宫鄞着力各城池调兵之事。

南宫政心头终有一事落定,重重呼了一口气。

“那太子之事?”南宫峰若追问道。

南宫政站起身走向他,“是皇后叫你来的吧?”

南宫峰若亦站起身对着他,点了点头道:“表姑母确是不信太子死因,让臣代查。”

“朝堂之上的那些纷争,也得安定。”

南宫政踱步,深思了一会儿回道:“那便暗中查探,此事不宜声张,免得动摇士气。”

“是。”

南宫晋头七一过,南宫峰若便开始暗探此事。

南宫峰若半夜便衣去了一趟孙太医府,在孙太医房中询问半刻后便离去。

“照孙太医所说,太子断诊前身子并未出过事,抱病诊问时却发现是疾入肺腑,却探不出是何疾。才几月时间,何疾能如此速度悄无声息地入了肺腑?”

南宫峰若坐在书房处沉思,一旁的扶桑亦是在思考。

“要么抱病已久,要么便是那一两日间被人下手。”

“若是照之前从夫人那学来的,应是没有任何疾病能悄无声息且几月时间便深入肺腑,除非……”

“是毒!”

南宫峰若抢了扶桑的话,突然开明了些的思路又瞬间暗淡下去,“那又会是什么毒连孙太医都诊不出来?”

两人商讨无果,扶桑只好去暗中查探有何毒可以有此悄无生息的厉害程度。

翌日,南宫峰若寅时起身驾马到城门处,在城楼上方等待。

今日是南宫玲佩与梁幂云回都的预期之日,若是夜以继日赶车,卯时一刻便会到城楼之下。

南宫峰若站在城楼之上眺望远方一片灰,晨曦还未破晓时的远处皆是一片暗淡。

卯时一刻,东边日出之势,将眼前的一片暗淡破除,慢慢地,天呈亮光,远处的马蹄声渐近。

南宫峰若伫立着看着马车由远及近,随后下了城楼吩咐守城将士开门。

“兄长。”南宫玲佩开了窗口,见南宫峰若驾马徐徐而来便挥手示意。

马车内闭着眼睛的梁幂云与杨汐颜也同时睁开了眼。

南宫峰若见着南宫玲佩的样子皱眉。

还未多久便瘦了如此之多,双眼看着像是哭了许久,还肿胀着,嗓子也哑了。

“佩儿还好吗?”南宫峰若问道。

南宫玲佩不敢再应话,只是点了点头。

“累吗?”南宫峰若问道,余光射入车内,只见她端坐着。

南宫玲佩摇了摇头,“兄长,晋兄长可是已经入了皇陵?”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已是多日过去,不能再耗时日了。”

“佩儿莫再伤感了。”

“没事,兄长。”南宫玲佩勉强一笑,“走吧。”

南宫峰若看着她关了窗口,示意清风驾马车随着自己进入天都城中。

南宫峰若驾马在马车边慢行,向着车内的南宫玲佩道:“待会儿兄长陪你入宫。”

窗口处的身影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多谢兄长。”

天都城中依旧繁华如昔,道上人来人往,多是寻着一日之晨生机。

马车行至秋霜楼附近,梁幂云喊停。

“便在此处下吧,我步行回去就是,汐颜就交给你了。”梁幂云对南宫玲佩说道:“莫再伤心了,若是有何事麻烦的,让阿碧来找我便是,年内我不打算外出了。”

南宫玲佩听话地点了点头。

梁幂云下了马车,望向一旁的南宫峰若看了半晌,屈膝一礼后便入了暗巷而去。

南宫峰若的视线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却始终注意着她的声响,待人走远后才带着南宫玲佩几人行至萧丞相府。

“梁姐姐怎么不与你住一起?”杨汐颜看着梁幂云所去方向问道。

南宫玲佩有气无力地看着她,“姐姐有自己的家,你给我老实点,进了丞相府不要瞎闹,要是做出什么麻烦事我就把你扔回凉州。”

“丞相府?”杨汐颜瞪大双眼看着她,“你不是将军府的郡主吗?怎么住丞相府?”

南宫玲佩睨了她一眼,到底是不关心天下事的女公子。

“本郡主乃天都唯一的南宫郡主,萧丞相是我舅父,将军府是我家,阿父阿母在边塞之时本郡主自然不会一人独留将军府。”

“你兄长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回将军府?”

南宫玲佩不胜其烦地说道:“当然是要孝敬舅父舅母了。本郡主跟你说,进了丞相府就不要到处乱问乱说,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杨汐颜“叱”了一声,“知道了,摆什么郡主架势?你还是别生气了,别又晕过去了。早知道就跟着梁姐姐下车了。”

“想跟着姐姐是不可能的,你太麻烦了。”

话音刚落,马车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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