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四年，明瑶从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对自己的身份有这么清晰的认知。
那天是她出院回家的第一天。
按照规矩，家里小辈从外面回来要向长辈“请安”。
她让佣人备了茶去敲明老爷子的房门，足足敲了有十分钟都没人开门。
明瑶脊背僵硬站在门口，薄的像片纸的身体忍不住发抖。
老爷子不喜欢她，她知道。
可明瑶毕竟在明家生活二十多年，是明家唯一的孙小姐。
该有的体面，明老爷子是不吝啬给她的。
而今天老爷子的举动，就是在表达他的不悦。
打扫卫生的佣人时不时从她身边经过，每经过一个，明瑶都感觉对方在背后看她的笑话。
明瑶差点当众哭出来。
可她又不能耍性子离开，老爷子毕竟不像哥哥那样好哄。
最后还是明承允心疼她刚出院才带她离开。
但从那天开始，老爷子的行为就像是信号枪，底下的佣人纷纷有样学样。
明瑶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她也任性胡闹过，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为什么偏偏这次要落她的脸？
两天后，明瑶从一个视频里得到答案。
视频里正是她自杀那天老爷子在手术室门口说的话。
明瑶这才意识到在老爷子心里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她收起偶尔对佣人颐气指使的态度，又变成了那个刚来明家的明瑶。
“瑶瑶？在想什么？”
明承允突然推门进来，他看到地上摔的稀碎的手机，抿了抿唇没有追问。
“哥哥你回来了，你吃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下个面条？”
明瑶杏眸中噙着关心，她这副样子，反而让最疼她的明承允心里不是滋味。
“我不饿。”明承允拉起她的左手看了看，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狰狞扭曲的疤痕。
他摩擦着疤痕心疼道：“别担心，哥哥会给你请最好的美容医生，保证你的手和以前一样完美。”
“嗯。”
明瑶一怔，单纯烂漫地笑了笑，动作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
“哥哥，我想出去散散心。”
“想去哪儿？哥哥带你去。”
明承允才意识到明瑶在家呆的够久，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明瑶略作思考，扑闪着大眼睛道：“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她看到明承允脸色变了，又说：“阿渊……霆渊哥哥不理我了，我有点伤心，还有爷爷……”
她脸上受伤的表情太明显，明承允无奈下只好同意。
“好吧，不过不能去危险的地方，注意安全，有问题给哥哥打电话。”
他说完还给明瑶递了张卡，目送着明瑶上了司机的车长久的失神。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某商场门口。
明瑶对着司机柔柔一笑，“司机叔叔，您先回家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逛逛，等我要回家的时候再给您打电话。”
“这……”司机有些迟疑，但对上小姐请求一般的目光还是点头同意了。
“那小姐注意安全。”
“好。”
明瑶笑意盈盈站在路边看着司机开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她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去四季亭。”
又是一个小时，车子停在路边。
明瑶又跟着导航走了有十分钟才站到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她眸中闪过一抹嫌弃，但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屏住呼吸上去敲了门。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