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娃摇了摇妇人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女娃已经七岁了，身高却只有四岁左右，双手如同小鸡爪，脸上没有半两肉，骨瘦如柴。
妇人怀里还有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哇哇的哭着，但是声音微弱，就像随风摇曳的灯火，随时会熄灭。
“大丫，再忍忍，忍到京城，就有吃的了。”
妇人带着哭腔，搂了搂闺女，又摸了摸怀里的一小块馍馍，馍馍只有一个孩子的拳头大，狠了狠心没有拿出来，这是一家三口最后的口粮了，如果吃完了，那就只能等死了，留着，总归是有一份希望在。
“狗蛋乖，狗蛋乖，到京城，就有米汤喝了。”
妇人又哄了哄怀中的儿子。
她因为挨饿，胸脯早就干瘪了，一丝奶水都挤不出来。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对于进了京是不是真的有一口吃的，她却十分迷茫，只是迈着麻木的步伐跟着人群向前走着。
前方忽然扬起一阵尘土，足有数千人的军队开过。
“娘、娘、俺怕。”
二丫紧紧地抱着娘的大腿，而妇人，则紧紧抱着怀里的儿子。
自家良人被贼人所杀，儿子若有三长两短，夫家就绝后了。
在乱世，贼过如梳，兵过如洗。
只见军队中领头的一个将军，妇人也不懂，姑且叫将军吧，让士兵停了下来，安排安营扎寨。
军队掌握的是国家暴力，流民们不敢靠近，哪怕这些士兵把一袋袋大米放到锅里煮开，冒出阵阵香气，馋得他们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吃下去。
“啥，排队领饭。”
妇人听到将军的喊话，抱着儿子，拉着女儿赶紧跑，鞋子都跑掉了，光着脚。
无数流民也是一哄而散。
乱世吃人，不是什么稀罕事。
一路行来，流民、盗匪、乱卒，哪个不吃人，若不是人群中良人的同姓宗族还有几分力量在，一大二小，早就成为他人的肉食了。
当初离开山西，就有一伙乱兵用粮食引诱流民前往，全填了他们的肚子。
那米饭，就是这帮兵士的“诱饵”。
直到妇人跑得双脚满是鲜血，被跟在军中的两名妇人追上来搀到了营中。
此时，有些流民已经端着碗在喝粥了，妇人知道，他们是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妇人怕得浑身发抖，死死抱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你们才那么丁点大，却受尽了这世间之苦，走了也好，也好，娘和你们一起，一起去找你们的爹，一家团聚。”
妇人木然的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等了一会，没有等来刽子手，却等来了一名医者。
医者给妇人把了把脉，然后帮她把脚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包扎完叮嘱了妇人伤口不要碰水，随后去给其他流民检查身体，与边上的一名兵士说什么要好好养一养身子，要先吃流食，喝点粥。
随后兵丁送来了两碗粥，粥里还带着两颗红枣，红彤彤的，看着很诱人。
还带来了两双筷子，筷子上还有花纹，看着像大户人家的。
一碗给了妇人，一碗给了二丫，还叮嘱二人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