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婳看到有一台异形钟挂在银白色的墙壁上,秒针一下一下转动,祁婳的呼吸频率也不自觉被秒钟影响。
不知道在哪一刻,祁婳忽然背脊发凉。
一句话莫名其妙在她脑海里重复。
——祁婳小姐也应该许久没有见过真正的太阳了。
【真正的太阳】。
她关在那儿的那些年,看到的只有仪器灯光和白墙。
他们不会有闲情逸致让她看到“虚假的太阳”。
所以……
嗡嗡和他们有关系。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升起来的同时,祁婳的大脑思绪立马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看钟表的形状,数走了多少步,改变呼吸的频率。
唯独不再去想那件让人心惊胆战的事。
很快。
祁婳跟着他们来到了一扇玻璃门前。
申穆瞳孔识别成功后,侧过身体,依旧绅士地说道:“祁安先生就在这里,祁婳小姐,请。”
祁婳走进去。
玻璃门重新被关上。
祁婳扭头,透过玻璃门看到申穆。
申穆只含着笑点了点头,带着人退开,示意给足他们交流的空间。
祁婳抬眼看了看四角的监控,垂下眸子,看向前方。
前方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白色的被子隐约洇出血迹。
四周的各种医疗仪器和说不出名字的仪器,都发出轻微的声响。
祁婳顺着那些仪器,看到了被子和床中间的人。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踩着冰冷的地面,上前,走到床边。
她垂眸,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小时候,七八岁的男孩抱着两三岁的妹妹,亲亲她的脸颊,说要一辈子保护妹妹。
在爸爸妈妈骂摔碎了瓷碗的妹妹时,只有男孩第一时间过去把她抱住,捂着她的耳朵,说妹妹不怕。
男孩笨拙地给妹妹喂好吃的,买好看的小发饰。
到后来,男孩上学,穿着青春洋溢的校服,照片里的模样越来越挺拔。
祁婳看到的最后一张照片,是他穿着西服,带着无反光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证件照。
和现在枯瘦的模样,天差地别。
似乎意识到有人到来,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浑浊的双眼和祁婳的视线对上。
祁婳甚至都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就见他已经红了眼睛。
“婳婳。”
他的声音嘲哳难听,和祁婳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祁安小时候总给她唱歌,重复地唱他最喜欢的歌,还教她记乐谱唱歌。
祁婳羡慕他,嫉妒他,甚至……恨他。
可是,在听到这一句唤后,她无意识垂下眼,视线被眼泪洇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