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瑶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担忧的看向母亲，伸出手轻轻的覆盖在梅婕妤的手背上，微微用力想给母亲一点支持的力量。
却没有想到梅婕妤面上的确有担忧之色，可目光瞧着却一片清朗，完全没有半点受华才人复起半点影响的样子。
见姜若瑶看过来，梅婕妤倒是端正了神色：
“瑶儿，你想到什么？”
“什……么？”
见母亲一脸正经，姜若瑶微微迟疑。
“母亲想到了今日华才人蓄意挑衅，林才人向我求助的事情。”
梅婕妤淡淡的说：
“当时瑶儿觉得为林才人出头一事虽不可为，可为了母亲与林才人之间的情谊不受影响，可以舍弃自己的立场和观点……”
姜若瑶惊讶的瞳孔收缩，猛的想起了这件宴会前的小插曲。
若是母亲当时真的选择了以自己的位分打压华才人，必然会与华才人结下更深的梁子，再看今日华才人母女的表现，显然是有备而来。
母亲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发生冲突，难保不会让她抓到借题发挥的契机，到时候处境又是另论了……
还好母亲自有自己的原则，没有像自己一样想的那么简单。
姜若瑶羞愧的低下了头，面上有些难堪的红。
梅婕妤见她如此神色，也知道她慢慢回过味来了，握了握姜若瑶的手：
“瑶儿，母亲让你谨言慎行，小心行事，并不是教你一味忍让迁就，而是世事易变，人心难测，与其费劲心计与人争与人斗，不如守住自己内心的一片净土，只求为人立世问心无愧就好！”
“譬如今日，母亲没有听信林才人的话与华才人争斗，便也无形之中避开了一场祸事。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人人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不要随意的取舍轻贱他人！瑶儿，你可懂母亲的意思？”
梅婕妤字字恳切，都是她在深宫人心里摸爬滚打多年的立身之道。
姜若瑶当然明白，可是这世上并不是你不去害别人，别人就不会来害你的道理啊！也不是一味的闪躲避让就会换来旁人的善良的啊！
高位者的善良是善良，可低位者的善良更多时候是懦弱，是躲避，是活生生的将自己递到他人的刀子下任人宰割。
姜若瑶眼中闪过挣扎，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身后听见她们母女交谈的颖妃却眸底闪光，面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再转头看向梅婕妤的目光便柔和得多了，难掩话语中的赞赏：
“梅婕妤为人处世，倒是颇有几分儒家风范！”
梅婕妤面上显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惶恐，连忙摇了摇头：
“娘娘谬赞了，嫔妾哪里有什么儒家风范，只是几句上不了台面的闲话而已，叫娘娘见笑了！”
颖妃笑着饮了一口酒，但笑不语。
“陛下，嫔妾瞧着十公主的琴弹的精妙，可不知十一公主可有什么拿手的，也拿出来好叫大家瞧瞧？”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姜若瑶本要向盘子里伸筷子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这话说得挑衅至极，姜若瑶不由得转头去看说话的人。
这一看，便愣住了。
胡昭仪？
她不是素来与颖妃娘娘交好吗？闹这一出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