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又喜又怕,揣着两份密诏离开御书房。
既有马上能建功立业的兴奋,又担忧万一没打好这一仗,自己前途尽毁,生命堪忧。
原先还不自觉地有些轻视,觉得区区安南撮尔之地,叛兵就算有点战力,主要也是因为当地大明守将太过废物。
如今被朱瞻墡郑重警告,这一丝丝轻视也全都抛诸脑后。
心底只剩如临大敌的谨慎。
朝议过后,北京城中气氛顿时肃杀起来。
五万精兵远征万里之外,粮草辎重准备事项繁琐无比。
国库虽是还有些空虚,然而夏原吉能认真做事的话,可算是个不可多得的能吏。
夏原吉战战兢兢,腾挪之间,率户部群臣挤出出征用度。
如此过了几日,朱瞻墡总算记起,王通早就从太原带回朱济熺和朱美圭,自己忙碌之间,竟是忘了召见。
御书房内,朱济熺朱美圭父子极为拘谨,只有小半边屁股搭在板凳边缘,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足尖,不敢乱看。
朱瞻墡轻笑:
“说起来,朕应该称二位伯父和堂兄才是。”
“二位多年未离开太原,朕还是第一次见二位至亲。”
“兴安,给二位上茶。”
刚被赐座的朱济熺闻言,领着朱美圭顺势扑通跪下磕头,嗫嚅出声:
“圣上念旧情意,草民不敢僭越。”
朱济熺子在永乐十二年被朱棣废为庶人,令其为晋恭王朱棡守坟,杜绝外交。
其实就是软禁在朱棡坟边,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探望。
朱济熿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将他们父子都幽禁起来。
直到王通前往太原,才将朱济熺从朱棡坟前救出。
再意气风发之人,被这样禁闭了十几年,也都变得畏畏缩缩。
朱美圭也是从少年起就被关起来,永乐二十一年才被放出,封为平阳王。
朱瞻墡叹息一声:
“坐吧,朱济熿一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朱济熺连忙请罪:
“草民上愧对圣恩,下不能约束胞弟,请圣上降罪。”
朱瞻墡安抚道:
“此事与伯父无涉,伯父被此贼幽禁,不能上达天听,又不知外界之事,有心无力,朕不怪你。”
倏然,朱瞻墡脸色沉了下去:
“倒是平阳王,既然朝廷已为你查明冤屈,将你封到平阳,朱济熿贼子野心,你居然一无所觉,不能提前示警于朝,你做的很不够,朕不满意!”
朱济熺朱美圭吓了一大跳,面色顿时苍白如纸。
没想到慈眉善目的圣上,脸色说变就变。
朱济熺暗暗推了朱美圭一把,两人再次滑到地上不停磕头:
“求圣上恕罪!”
朱瞻墡任由他们磕到额头红肿,才冷然说道:
“朕本想也将朱美圭废为庶人,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君人有成人之美,朕还是心软了。”
“也罢,还是让伯父重新继承晋王爵位,以体现朝廷之仁义。”
不等朱济熺朱美圭欣喜之色涌到脸上,朱瞻墡话语一转:
“不过!”
“一是一,二是二,有错还是难免要做惩处。”
“况且,晋王护卫军与朱济熿沆瀣一气,朕不能轻饶了他们。”
“这样吧,伯父,朕将你改封去辽东双城卫,择日你带晋王护卫军和美圭堂兄等家眷出发,朕恢复美圭堂兄的世子之位。”
朱济熺朱美圭闻言犹如晴天霹雳。
辽东双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