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朱瞻墡携着兴安和几位小宦官匆匆返回,脸色凝重。
吓得王振差点便溺漏出沾染身上,浑身不由自主颤抖。
好在朱瞻墡似乎对一切毫无所觉,坐回位置继续批阅奏章。
一天的时间迅速过去。
掌灯时分,朱瞻墡合上奏章,疲倦地挥挥手:
“朕今晚宿在御书房,你们都下去吧。”
“兴安一人留下服侍!”
王振如蒙大赦。
一出御书房,躲躲闪闪走了一段路。
见周围并无人注意到他,一拐转向皇宫最后头的慈宁宫。
等终于到达慈宁宫门口,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什么人!”
一声爆喝,宫墙转角兜出一队锦衣卫。
却是夜晚到来,锦衣卫已开始在皇宫大内中巡逻。
“我......”
王振支吾半晌,连忙寻了个托词离去。
自己是皇后坤宁宫中之人,夜晚来慈宁宫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此时估计太后已经歇下,自己人微言轻,不说出事由,连通报都到不了太后耳边。
事情要是闹得人尽皆知,自己不但无功,还要遭到灭顶之灾。
难道事情就这么算了?
这么大的一个功劳,眼看要到手,煮熟鸭子要飞走了?
事情拖到明天,早朝时若是奏章被提出来,就一切都晚了。
王振急着团团乱转。
最后目光一亮,却是终于想到了金英。
金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若是他赶来慈宁宫,不用通报,都能进得去。
而当初面见太后,自己正是在金英的引领之下。
王振脚步一顿,转而赶去金英的住处。
夜晚,皇宫四处陷入黑暗之中。
幽深之处,仿佛藏着无数凶兽,静静伺伏,等着一跃而出,将人吞入腹中。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朱瞻墡静静靠坐在御椅靠背上,闭目小憩。
兴安垂眉低眼站于下首,一言不发。
鱼饵已经放下,网已经撒开。
徐恭已带着锦衣卫守在慈宁宫外。
只等着鱼儿进网。
为防消息走漏,这事只有兴安和徐恭清楚。
于谦只是在朱瞻墡授意下,递了封奏章进来。
跟随徐恭的锦衣卫,只知今夜有行动,具体要做什么,却并不清楚。
王振鬼鬼祟祟摸进金英的住处,将已经上床的金英拉了起来。
从鞋下取出那张抄录的宣纸,金英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若无应对之策,明日早朝时于谦骤然提出,以如今圣上的威望,只怕朝议马上就会通过。
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太后再强势,也无法与满朝堂群臣相抗。
只得黯然退回慈宁宫,撤掉垂帘,还政圣上。
金英却是不知,张太后心里早就腻味了所谓垂帘。
不能听政的垂帘,与出洋相也没多大区别。
只是一直没找到契机顺势退回慈宁宫而已。
张太后若是知道于谦的这封奏章,能高兴到一宿都睡不着。
只是这种有损自身威望的心理活动,张太后又哪会和金英提起?
一个致命的误会,就此产生。
金英急匆匆罩上外衣,带着王振就摸黑往慈宁宫走去。
刚刚到达慈宁宫门口。
“干什么的?”
“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拿下!”
一声爆喝。
黑暗中冲出一队锦衣卫,刀刃出鞘,瞬间将金英王振两人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