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
叶胜又惊又喜地把士兵统领放进来，随后紧跟的黑泥被统统挡在外面，后者看上去模样太过凄惨，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答道：
“在下见惯了生死，平时也无欲无求，只求平稳一生，所以扛过了那怪异的蛊惑，但转过头来……”
这个大男人此刻也有些哽咽声了：“刚才的兄弟就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了。”
曼斯叹息一声：“赶紧撤吧。”
回过头来，黝黑的洞口处，有铁骑马蹄声响起，黑暗里，一簇簇红缨格外鲜艳，随着声音的逼近，敌人的模样也终于清晰了。
玄甲重骑，马踏黑泥而来，头盔里看不清具体的面貌，他们行动有序，单个实力也许有限，可人数多了，不是一般个人能抵挡的。
离那支先行军最近的死侍兴奋地围上去，就要表示自己的忠诚，然而，一把长枪穿透了它的身体，挑起再重重一摔，落在了空地上。
走在最前面的骑兵冷冷扫视一圈：“那个是张仆？”
无人回应。
“看来是失败了，但最后的工作做的不错。”
漠视一圈，那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手里握着一颗黑色晶石催动，嘴角勾起残酷的笑容。
“大将军有令，屠城。”
强制的命令写入死侍脑海，他们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汗军的队伍，撕碎眼前看到的一切生物，来不及逃的平民，甚至稍弱小的同伴，惨叫不绝于耳。
军队源源不断进入，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叶胜这边，撤退的速度较快，在对周围建筑熟悉的士兵统领带路下，来到了一个较为偏远的过道内，暂时可以歇歇了。
遥远眺望远处的情况，那些早就准备好的汉军冲进来，曼斯凝重道：
“城门破了，必须有人去报信，尽早做出反制措施。”
他的目光扫过了士兵统领，后者了然，这些人身份不明，在场的人只有自己适合。
他站了起来道：“让在下去吧，把这里的情况，汉军指挥的那些诡异黑泥如实禀报上去。”
“你看的到？”叶胜愕然，想要说些什么，曼斯碰了一下他的手。
士兵统领淡然道：“第二次经历那种蛊惑后，眼睛睁开就能看到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我这些弟兄心灵堕落地如此之快。”
他腐败的脸上嘴角咧开，朝着叶胜他们笑着：“谢谢各位的出手相助，我始终相信，白帝城是不会灭亡的，若有机会，下次一起喝酒。”
犹豫了几秒，叶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守门小卒，陆明。”
摆摆手，陆明离开了，奔跑着冲向寝宫，越过惊慌失措的人群，掀翻在地的摊子，无助倒在地上哭泣的小孩。
叶胜看了看城门向这边蔓延，逐渐被转化成的死侍群，还有明显更高战力的汉军，在看看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最后看向寝宫，喃喃道：
“教授，龙王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曼斯回答道：“从已经掌握的资料来看，龙王是极端自我的高贵生物，万物都是他的食物，他们与人类无法共情，他们或许对毁灭人类更感兴趣，但……”
他犹豫着，显然李熊的情况让他的判断失误了：
“从白帝城的情况来看，这位君主怎么说都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种至尊生物。”
叶胜回过头，曼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已经做完了计划里应该做的，那些间谍都杀完了，这些都是变数，可能这就是白帝城的宿命吧。”
“现在只能看瑶姬和亚纪了，能不能让那头龙王不要这么冲动，找到更好的办法。”
“瑶姬……间谍，你们是瑶姬那边的，也是从重新再来的？”
另一边，听见叶胜他们说的，行雨迫不及待掌控了身体，激动地向他们确认。
叶胜下巴微颔首：“瑶姬告诉了我们‘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提前抹除威胁，你也是……”
他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不是说梦境核心就瑶姬一个吗？
路明非的声音在两人脑海里响起：“梦境的核心只有一个，看来她们三位圣女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
外面，行雨先是兴奋起来，旋即眼神暗淡：“我就知道，就算朝云放弃，但瑶姬就算在害怕也会尝试一下才对，她找了能沟通的你们，看来……”
“还是失败了，上一次没有什么黑泥的，为什么呢？”
她失魂落魄地垂下了头颅。
叶胜也如鲠在喉，他知道原因，但怎么和这个虚拟人物解释呢。
说傻孩子，那是真实的历史，你们其实早就死了，现在是在梦里，梦里当然什么都会发生？
无法言表。
他眺望着空中那愈加真实的庞大龙影。
既然发生了，只能承认它，然后去找新的解决办法，把钥匙带走，去和亚纪汇合，做好最坏的打算。
…………
瑶姬带着亚纪在寝宫中行走，最前面是一言不发的朝云，偶尔碰到一些来往的宫女，颇有一种宗教的神秘感。
因为他们的脚下的青铜地面下有着方形水槽，涓涓的地下水流淌，不知去往何方，随处可见不明意义的篆刻在墙壁上，而这些都无人在意。
一起随行的侍卫们都离开了，三位圣女常年来往寝宫，不需要他们带路，只有一两位侍女陪行。
瑶姬走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
寝宫很大，没有什么重大事情是不能冒犯威严的，只能用一般人的速度移动，因此几人走了将近一刻钟多一些才到达目的地。
来到一处青铜门口处，这里也是活灵看守，但两千年前貌似没有后续这么多限制，或者是它的主人还在，总之两位圣女站在门口，活灵就自动打开了大门。
门口后面是一个滑梯类型的螺旋通道，摆放着一架巨大的青铜水车，表面缠绕着纺织物，每一块接水的挡板都是舒服的座椅，水流倾泻，下方是一处水潭。
不可思议！
龙王居住的地方，这东西看上去却像是小孩子玩具一般，是那个白衣少年么？
亚纪响起那个莫名冒出来的‘第二个龙王’。
两位圣女坐上水车下去了，据说是烛大人特有的恩赐，侍女是没有资格的，亚纪和另外一名侍女进入青铜门左转，这里还有下行的台阶，看上去是正常人行走的通道。
下去以后风景霍然开朗，里面的建筑有些出乎亚纪的意料。
这里是白帝的寝宫，亦或说是他背后两位龙王的寝宫，应该是和外面的建筑相同，宏大而又不失精美的宫殿，可这只是和三位圣女居住的地方别无二致的小型院落。
普普通通的院落，入口是螺旋下行的滑梯，那辆水车下来就落在水潭上，三件屋子，其中两间看起来是卧室，恰到好处的阳光洒进来，很温暖，没有外面三个太阳的烈度。
唯一不太协调的就是为了下人方便进来加装的阶梯，但虽说不美观，在方便人下来上很是实用。
两位圣女已经下来了，待侍女下来汇聚，几人走到最后一间屋子内，那里有一高一矮两个白色身影坐着，哥哥与弟弟。
哥哥背对着门，安静看着对面桌子上的弟弟拿着毛笔书写，等弟弟写的手酸了，就把桌子上摆放的水果递过去一个，弟弟就双手拿起来乖巧吃着，两人胳膊旁散落着三五枚铜钱，一旁的墙壁上悬挂着两身用来更换的白袍。
朝云和瑶姬没有敢打扰，等弟弟写完了才上前行礼问候，后面的侍女跟着做，亚纪弯腰的时候匆匆一瞥，看清了上面写的字。
“龙兴十二年，卜，不详……”
其他的来不及看清了，弟弟字写的挺好看，是端庄的汉隶。
李熊没有让她们起来，而是看着弟弟，一句话不说。
弟弟不满地撅起嘴：“哥哥！”
哥哥摸了摸下巴，看够以后才满意地摆摆手，让她们起来，旋即道：
“康斯坦丁，这样你就满意了？”
弟弟回答道：“这是我的许诺，对她们的怜悯。”
哥哥摇摇头：“那是伱的食物，你吃了才能健康长大。”
咬了一口苹果，咽下去后弟弟才慢慢说着。
“我不想要这么多，能陪着哥哥，听到好听的歌声，欣赏风花雪月就可以了，需要的时候，还有最棒的食物。”
哥哥点点头，看了眼朝云和瑶姬：“但必要的成长还是要有的，这次你不许拒绝。”
弟弟点点头。
哥哥站起身来，凝视着两位圣女的脸，朝云惶恐地低下头：“司徒大人。”
拍了拍朝云的肩膀，哥哥罕见地对外人笑了，温煦地如灿烂阳光：“辛苦了，朝云！”
“今天多陪陪康斯坦丁吧。”
哥哥离开去找白帝了，脚步看上去有些急，带身影消失以后，朝云才抬起头，刘海垂落的长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情，只有微弱的回应。
“是……”
哥哥走了，龙王烛……不，这里还是用他的原名吧，康斯坦丁收起了毛笔，有了些少年人的活跃，嘴角上扬地冲两位圣女说道：
“看吧，没有问题，哥哥不在就别那么拘束啦。”
他说的是放圣女自由这个事情，哥哥有些生气，但还是默认了他的做法，也许是因为走的只有一个，影响没有那么坏。
两位圣女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