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让她不好意思起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默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着方燕，说道，“我先跟着三婶儿，等以后，我再长大一点，够岁数了，我就去工厂钉衣服。”
沟子村也有女孩子，去尚城的制衣厂钉衣服。
听到这话，方燕微微拧着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了。
初春能这么说，说明她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
说实话，方燕还真担心，她会说出，我就一直跟着三婶儿，在她这里帮忙。
那样子，方燕就觉得压力大了。
如果哪天，她离开这里，初春岂不就得觉得天塌了地陷了？
好在小女孩儿虽然性格内向，却还是很有想法的。
“你都知道对初夏说读书才能有出息，你自己就没想过要继续读书？”方燕适时开口问道。
初春和初夏以前读过了几年小学，成绩都一般。
不过现在，家里巨大的变故，让他们比同龄的小孩子更成熟。
尽管不能让他们一下子，从学渣变成学霸，却能想明白，读书对于他们这样贫穷的孩子的重要性。
初春不知怎的，眼眶微微红了，有泪意，她没让眼泪掉下来，“我也想，可是，我得赚钱，供初夏读书。”
“嗯，你可以以赚钱为主，等以后你去了尚市，或是省城等这样的大城市打工赚钱，这些大城市还有夜校，成人考，到时候你可以一边赚钱，一边读书，两不耽误，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一边工作，一边读书的生活，可能会辛苦，很累，就看你能不能坚持了。”
初春却听得两眼直冒光，“我不怕辛苦！”
再怎么苦，能有父母去世后，他们挨饿受冻来得苦吗？
那样的日子，她都能扛过来，还有什么辛苦，是她扛不过去的？
“三婶儿，尚市和省城真的有夜校、成人考这种学校吗？”初春的眼睛里，燃起新的希望。
方燕肯定地点点头，“真的。”
县城太小，又太穷，还办不起夜校和成人考。
再说了，连小学教育都还有人，不愿意把孩子送去读书，觉得浪费钱，又耽误孩子帮家里干活。
夜校和成人考又怎可能在这种地方，办得起来？
初春仿佛看到目标了，“那我一定要去学钉衣服，明年我就能去尚市进厂，再一边去读书。”
“行，这个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依稀记得，县城就有人专门在教这个的。
看到初春对未来的生活，燃起希望的样子，方燕觉得比自己赚了大钱还要开心。
她也没有扭头去叮嘱初夏，巴拉巴拉说些，姐姐这么辛苦赚钱，供他读书，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之类的话。
十几岁的孩子，最容易生叛逆心。
别人越是叮嘱，他越容易生出逆反心来。
就目前来看，初夏还没长歪，还是很有良心，知道姐姐的不容易，他也一直努力在帮着姐姐一起分担。
“麻烦三婶儿了。”初春长这么大，都没去几次县城，让她去找，她也找不到地方。
所以她也没有推辞。
“不麻烦，”看到她找到人生的方向，方燕特别高兴，“现在我们快点干，晚上你俩留下来一起吃饭，就当庆祝我和小鱼仔，还有奇贝，刚刚走了个大运。”
这么说，初春想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