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籍葬礼那天，雨下得好大好大。
天空被闪电割裂，滂沱大雨倾泻而下，重重的砸在雨伞上，噼里啪啦，变成一道又一道瀑布。
入眼黑压压一片，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色的礼服，神情凝重不堪。
红绫静静地坐在灵堂前，听着来人的吊唁声，心脏钝钝地疼痛。
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他死了，拖着没有举办葬礼。
所有的人都来劝她，他的爸爸妈妈弟弟兄弟……她坚持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又怀着孕，多点为自己着想，不要太过难过了。”
几乎每一个人吊唁完，都要过来跟红绫说上两句这样的话。
红绫没有说话。
那双曾经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沈籍那几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人都在，看到红绫始终沉默，纷纷过来支走了那些多此一举的人。
她的肚子三个月大了。
是那天醉酒不小心怀上的，情迷意乱，连生子丸都没有吃。
沈籍为了救她没了，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时间很快过去了。
吉时已到，开始入殓的环节。
沈籍的尸首找不到，沈家给他弄了衣冠冢。
将他生前所穿过的一身衣物，放进棺木中，合上棺盖。接着就是上钉子封棺，送到墓地下葬。
沈家家大业大，连给沈籍准备的墓地都是南郊整整一片山峦。
大家撑着伞。
望着那准备送上车的棺木，轻启唇瓣，不约而同道：“沈籍，你安息吧。”
“等一下。”
倏然。
一个嘶哑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随声源看去。
无一不睁大了眼睛。
不远处的那人身着一袭破旧的t恤和黑色长裤，碎发有些长了，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只眼睛。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神情疲惫。
外面的雨在一刻停了。
红绫反应过来，撒开腿，就扑进了那人的怀中。
沈籍身上湿漉漉的，犹豫了好一瞬，才伸手回抱住她。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男人轻抿唇瓣，扯出了这句话。
红绫摇摇头，抱得更紧了，“你还活着，那就够了。”
沈籍回来了。
那一场滑稽的葬礼，就此宣布结束。
两人身上的衣物都湿了，梳洗过后，沈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缠绕起红绫墨色的长发。
一字一句，讲述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
“被海水冲走之后，我被返程的进口物品商船救了……”
他在船上昏迷了许久。
醒来时，距离溺水过去了一个礼拜。
他随着船只在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飘荡，到达了返程目的地，又费了一些功夫找到了当地的大使馆。
辗转几次，才回到了A市。
红绫这段时间太累了，听着他的话，很快就睡着了。
宾客散尽。
沈籍抱起纤瘦的那人，把她送到了二楼的房间。
比起分开的时候，红绫的身形消瘦了不少。
沈籍为她盖上被子，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她那微微显怀的小腹，眉头紧紧地蹙在一处。
“对不起啊，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我却不记得了。”
算算时间。
应该是那天她醉酒的时候。
可是，无论他怎么回想，都依旧想不起那天的任何细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愧疚感便越来越浓重，压得他如何也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籍俯身，撩起她额间的碎发，想要亲吻她光洁的额头。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