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出了元甲门，沿着阶梯下去。
岁卿安手掌轻拍天一卜参后背，问道：“怎么突然骂人？”
天一卜参一声不吭，脑袋窝在她怀里，手指用力攥紧。
乌发又被扯断几根，头皮隐隐作痛，岁卿安“嘶”了一声，拍打他屁股墩，“小崽子，小手挺狠啊。”
闻言，天一卜参手指松开，仍是不理岁卿安。
“还生我气？”
岁卿安苦恼：“真不理我了？讨厌我了？”
林虞砷迈下一步阶梯，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岁卿安念叨声，随口道：“他在吃醋着，你越哄，他越喜欢。”
怀里的小身体一僵，岁卿安挑眉，看向林虞砷，传音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虞砷眼眸未抬，传音回：‘他心思浅。’
岁卿安：“……”怎么觉得主角腹黑属性又跑出来了。
他是不是在说她蠢？
“幼稚。”
林虞砷眼里闪现淡淡笑意。
林余生默不作声地跟在二人身后，眼神发昏，嘴唇抖动着，后背冷汗不断渗出。
荆棘条纹显现，其上的白色花苞，开了一点，露出里面红蕊。荆棘条纹逐渐在他后背尾脊椎骨，野蛮生长，刺穿皮肉，灵魂亦为之颤动。
耳边岁卿安与林虞砷的声音慢慢听不清，脑海中满是心魔诱惑的嗓音，林余生头痛欲裂。
他手指紧握成拳，捏得“咯咯”作响，岁卿安心中似有所感，回过头，定定看着他。
“怎么走这么慢？”
眼前景象模糊，身前岁卿安嘴唇上上下下来回碰，林余生耳廓全是魔音，他摇了摇头，周遭声音恢复些许，她却只是看着他，没再说话。
林余生默了默，“什么？”
岁卿安好笑：“怎么下个阶梯都走神？”
他努力稳住口中颤音，睫毛垂下，也笑起：“是。”
林虞砷步伐停下，回头望向林余生，视线扫过他萎靡周身，眼眸微眯，敏锐地察觉出他身体气息混乱，气血翻涌。
林余生，有些不对劲。
“你，身体气息怎么这么乱？”
岁卿安愣住，回头：“谁？”
林虞砷正欲开口，一道语气微凉的话语钻入耳中，‘别跟她说，我没事。’眼眸微动，他不动声色地扫过林余生的面庞，缓慢回道：“看错了。”
岁卿安：“……”
林余生抬手，手掌摸上她发髻，温声，“走吧。”
几人很快下了山，山脚下驻足许多父母，在迎接他们未被选中的孩子。
天一卜参眼睛偷偷摸摸窥探出来，看着周围哭声连天的孩子，嘴里哼哼唧唧，眼里透露不屑。
岁卿安垂眸看着，尽收他所有神情进眼底，眸色温柔些许，心道：鬼机灵。
下了山，街上还有一些想多赚点钱的摊贩摆早摊。
天一卜参脑袋伸出，压住岁卿安肩头，小胖手挽住她脖颈，嘴里咿咿呀呀。
“好香，一卜吃、吃馄饨~”
岁卿安听闻，顺着天一卜参的手指望去，果真有一冷清的摊位，仔细还能闻到空气中的香味。
她叫住了两人，“去不去尝尝？”
林余生看了眼，难得拒绝了她的话，“你们去吧。”
“你去哪？”
“给师兄买点药。我先走了。”不等她回复，林余生就转身走远。
岁卿安懵逼，看着转瞬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还未回过神。
“那你？”
林虞砷：“嗯。”
岁卿安闻言，问道：“不吃？”
“我陪你们。”
“哦。行吧。”
岁卿安也不强求他，个人有所爱。
他们走近，大娘立马站起身，手掌在身前围巾擦了擦，笑容满面：“三位，里面坐。吃点老婆子做的馄饨？我做三十几年了，味道不会差！”
天一卜参：“奶奶，要两碗~”
“哎”大娘乐呵，“这就来，你这娃娃太可爱了，真讨喜！”
岁卿安客套：“他就是不怕人。”
“好好好，男娃娃就要胆大。”
大娘一边把包好的馄饨扔进热汤锅里，一边回着。
岁卿安带着天一卜参落坐，准备放置他在凳子上，结果死活放不下。
“一卜，多大了？”
“一卜宝宝。”天一卜参小心觑眼岁卿安神色，见她并未生气，胆子大了一些，嚅嚅撒娇。
“娘亲抱抱~”
“你坐一会，自己吃！”
“一卜不想自己坐~”
“我们都是自己坐，一卜也不是小小孩子了，要学着点。”
“爹爹~”天一卜参伸手。
林虞砷下意识抬手，下一秒，便被岁卿安眼疾手快一把按下，她严词，
“你爹爹抱不动。”
手背上是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林虞砷眸子微垂，遮挡住眼底的笑意。
“他还小，抱一抱，没什么。”
岁卿安挑眉，上下扫视：“你哪边的？”
“……”林虞砷闻言顿了顿，缓慢道，“你这边。”
岁卿安传音：‘我在锻炼他独立呢，你凑什么热闹。’
林虞砷无奈：‘一卜，小孩子心思敏感的很，你这样反而适得其反。’
‘怎么可能？’
‘他胆子不大，你不要一味凶他。’
还有一句话，林虞砷没说，天一卜参似乎对于‘娘亲’这个身份，十分缺少安全感。
就像，‘娘亲’这个身份的人曾经抛弃过他。
‘认真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岁卿安瞥一眼使出吃奶力气，使劲要爬回她怀里的天一卜参，又勇又萌。
哪里有林虞砷说的胆小。
头上刺痛，岁卿安弯身，一手掰开他的小手掌，果不其然在上面瞧见一缕黑发。
心还黑。
岁卿安鉴定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