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远面露迷茫，显然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一下从吹头发跳到了睡觉上，但还是在短暂的思考后，点点头，“嗯，可以。”
于是百长笑了，非常满意的笑。
细长的触手在操控下钻入衣柜，从衣拒下方的抽屉中搜出吹风筒，晃晃悠悠地交到他手中。
百长松开对千远的禁锢，让他坐到床的边缘，脚尖刚好踩到地面上新铺的毛毯；而自己则坐在千远背后，修长的双腿分开放置。
不偏不倚，刚好将千远夹在中间。
“嗡——”
掐入电源，打开开关，吹风筒迅速开始运转，温热的风很快就从出风口吹出。
百长轻抚千远的长发，执起青丝，细致地将其每一缕上的水珠都吹拭干净，微垂的眉眼沉稳恬静，神态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小触手们安静乖巧地趴在床边，像是懵懂的小狗扒拉着床单边角，可怜兮兮地望着床上的怪物与青年。
想加入，却又不太敢。
唯一一根混入其中的触手，此刻正卷着梳子，小心翼翼地将青年缠绕在一起的长发梳开，梳成柔顺滑丝的一片一片。
“等等。”千远突然说道。
“嗯？”百长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看着他倏然下床走到床头，拎起一个枕头，又走了回来。
随后将枕头塞到他张开双腿中间。
“……”百长的完美无缺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好了。”千远无所知觉，塞完枕头后面色平静地坐了回去，“继续吧。”
“……”百长无奈地轻叹口气。
或许是百长的手法太温柔，或许是吹风筒的风太温暖，又或许是忙碌了一整天，身体着实感到疲惫。
千远第一次在吹头发的过程中，感到困意。
——他竟然想就这么直接趴下去，睡觉。
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不知为何，明明百长也对他产生过杀心，也曾差点杀死过他，可当百长在场的时候，千远却总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就好像两个人已经相处了很久，彼此之间熟悉到，他认定了，祂不会伤害他。
……实在是太奇怪了。
千远迷迷糊糊地想着。
百长似注意到了他状态不对劲，侧过头，瞧见他困倦的神态，唇角勾起地弧度愈发深厚，“困了，想睡觉？”
千远摇摇头，“头发没干……”
本来早该干的，这种事情千远自己一个人做十五分钟内就差不多能弄好，可交给百长，却足足花了近半小时都没完成。
太细致，也太慢了。
“我只是想让阿远跟我接触的时间更长一点。”像是知道千远内心在想什么，百长解释道，“所以故意放慢了动作。”
他抬起手，掌心握住千远的发丝，又缓缓捻住。
一股热流自指尖迸发。原本还半干不干的头发，瞬间就变得干燥丝滑。
“睡吧。”百长搂住千远，像搂住一只玩偶般，将他抱进怀里，又随自己的动作一同钻入被窝，“我和你一起睡。”
“……论坛说，怪物不需要睡眠。”千远已经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了，但嘴上还不忘嘟囔，”所以……按理来讲，邪神也不需要……”
“怪物是怪物，神是神。”被褥里，百长将千远搂得更紧了，却又因怕弄得对方不舒服，而倏然又放缓了力气。
“神明不需要睡眠，但神明需要爱人的晚安。”
千远闭着眼，意识涣散，“……晚安。”
“啪”
白炽灯熄灭。
一片黑暗里，无数的触手流动着，爬行着，相互交织缠绕，渐渐逼近床上的青年，像守护宝藏的群蛇一样，死死围守在青年与怪物身边。
祂声音低哑，又极致缠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