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忘记了一部分。
一大部分。
不过算了，也没多大区别，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那是她的记忆。
违和感过于强烈，有种她的身体里被硬生生塞入了另一个灵魂的无所适从。
如果这世界上有灵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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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吃过了药，他在沙发上闭眼休息。
自他确定了云崖真的忘记了许多后，他看起来反而更加放松了。
“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他说。
然后，他就开始歇息了。
他闭上眼后，呼吸逐渐缓慢。
连云崖拔他的头发，他也一动不动。
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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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睡着后。
虚拟伴侣又出现了，他坐在吧台边的椅子上，看了眼吧台上被机器人洗干净已经重新摆好的咖啡杯。
他笑意盈盈，对云崖道：“主人，您不开心吗？”
她向他走过去，手穿过了他的身体，拿起了吧台上的玻璃杯。
“我看起来像不开心吗？”她说。
“不是像。”他低声道：“是非常。”
云崖顿了顿，她拿着杯子，转过身，走过去了阳台那里，她坐在躺椅上，电子屏的影像换成了星空与海，海面波浪声翻滚，月色像碎成无数的钻石落在海面上，那种清冷又浪漫的稀碎的光。
“我不知道。”她说：“我忘了很多，我连我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她又问：“我真的是杀手吗？”
虚拟伴侣笑而不语。
云崖看着星空，她真的想不起来，记忆告诉她的，她就能想起来，记忆不想告诉她的，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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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她忽而一笑。
“我知道了。”她说。
陆先生在沙发上撑着头，原本已经睡着的他，此刻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眼里，似无边无际里，荒凉的沙漠卷起了漫天的风沙，黄沙飞舞，天地如一线。
虚拟伴侣笑眼里，温润如在挥发，似池水渐渐枯竭，开始露出底下坚硬的石头。
云崖仍望着面前虚假的星空，她道：“其实，我也是个机器人吧？”
她回头，目光一瞬锁定在了陆先生的眼睛。
她发现他醒了。
她早就发现了他没有睡着。
“我是个机器人吗？”云崖问陆先生。
陆先生看着她。
他在沉默。
吧台边的虚拟伴侣没有消失。
他也在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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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转过视线，这一次，她看的是虚拟伴侣。
她问他：“我忘了你的名字。”
他唇角微勾，表情依然温柔。
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笑意渐渐退却，失去了笑意的脸上，玉石成冰。
他道：“青雀。”
他道：“我的名字，就是青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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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要杀的人，叫青雀。
此刻，只有投影没有实体的虚拟伴侣说，他的名字是青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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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您为我取的名字。”青雀道：“为了有朝一日，能让您想起来，其实我早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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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一刹那。
云崖听到了脑袋里，仿佛在天崩地裂，又仿佛在翻山倒海。
她的耳边忽而“嗡”了一声。
让她只听见了自己心跳在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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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青雀已经死了吗？
他什么时候死的？
他真的死了吗？
为什么死了都还有人要买他的命？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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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终于叹了口气。
他没有觉得惊讶，连半分讶异都没有浮动过。
他似乎早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