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书漓浅眠中听到院中的脚步声,便起身查看。但见庭院内,月影下,人独立。一袭素衣在夜色中散着月华的光芒。她脸上的愁思仿若七月的雷雨前奏,压的人心胸沉闷喘不过气。
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缓步向她走去。
“书漓怎地也起这么早?”
她淡然一笑,素颜如水墨丹青般秀丽。眼角还潜存着没来得及散去的忧思。
他好似没有听见她的问话,只顾着直抒胸臆,
“闲儿莫要担心,无论发生何事。我在,定会帮你。”
裳书漓如今的华服显得格外扎眼,衬得他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味道,不再是那个温润君子。此刻的他,浑身上下凛冽一种着不可抗拒的王者之气,原来一个人的责任变了,是会溢表于身的。
这种氛围下,莫溪闲不知该不该笑,有再多的保护又有什么用,她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况且在这个重要关头,裳书漓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西夷的社稷需要他,西夷的百姓需要他,她又有什么理由耗费他的精力呢。
略微思考了一下,平静而认真道:
“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现在的情况怕是更棘手吧。西夷的朝野如此混乱,要花很大的力气,好好整顿一番……”
“闲儿可以等我吗?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可以……”
莫溪闲不知怎么地,很怕听裳书漓把话说完,急忙打断他。问道:
“我有些问题想问书漓。”
裳书漓答应地十分干脆,
“好。”
“书漓当初为何要离开西夷去北炎呢?”
裳书漓回忆起当年,眼中充斥着浓浓地忧伤。
“我三岁时便被立为太子,接下来的十几年,却一直都有反对的声音存在。因为我的母妃不是皇后。正因为母妃不是皇后,她才更想我能得到父皇的爱,唯有父王可以保护我。”
莫溪闲不语,静静地听裳书漓说下去。
“我虽听厌了这些人的异议,却不忍伤了母妃的良苦用心,一直努力地想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然而母妃过世之后,我便没有理由再继续逼迫自己了。所以我选择了逃离西夷,逃往一个新的地方,想开始新的生活。”
“那为何又回到这……”
莫溪闲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尖锐,便闭了嘴。裳书漓似乎并不介意,接着道:
“每每听宬佑说到西夷的事,我总是不能释怀,我以为我可以掩耳不闻,自己过活,总是忍不住去想着浮屠乱世的人们,他们都该以怎样的方式去活着呢。”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接着道,
“终于,还是我放不下,我想,这本就是该我承担的事情,我又岂能撂下不管。”
原来身世浮沉,所有人都是这个浮世中飘荡的星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需要他们站在其位上,发挥其作用。
那么自己穿越千年而来,作为莫溪闲而存在的这样一个角色,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