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你心中只有仇怨，即便你从妖变成了人，终不能过好这一生。”黎天师幽幽地说道。
雀奴听黎天师这么说，心中似也有些感悟，她突又想起一事，忙又上前扶住了黎天师的手臂。
“翁翁，你可知，当年永陵空碑之下，曾藏了一只赤麂妖？”
“赤麂之事，萧梧愿已将来龙去脉与我说了，当年也是我多有不该，将他困在了那里。后来，我被困在这片林子之中，却连与桃林村的村民相见都是不能，更遑论说话或是求人去帮我递消息了。”黎天师说时，不无哀戚，“听说，他如今过得也算安稳，我便也安心了。”
“可是，那林外的巨网，不是翁翁设下的吗？”雀奴奇道。
“是我所设，但我却与桃林村之人，从未能真正见过……”
雀奴听罢，只觉唏嘘。黎天师只不过是助哥舒将军守潼关而已，为何却因法力高强，杀敌过多，却被困于此处？
“翁翁，自古杀场之上，刀枪无眼，斩杀叛军，乃是我大唐任何人都要尽力而为之事，为何阎王却将您锁进了这片树林？”
“天师本应悲悯苍生，少行屠戮，而我当年却背道而驰。在阎王爷眼里，安禄山的人也是人，他不会因为世俗立场，就认为我杀人无辜。”
“可是我在西川雅州的神木山一役，也斩杀了无数吐蕃蕃兵，如此说来，我也应被困在这林子里才是。”雀奴大为不解。
“唉，不是这样。”黎天师说时，嗽了几声，“你在吐蕃斩杀敌众之时，可用了法术？”
雀奴脸涨得通红，摇了摇头，“不，不曾，那时，我法力低微……”
“你师父可用了法术？”
“用了一些，但，仿佛也并不似师父降那龙妖一般痛快。”
雀奴说着说着，突然悟出了什么似的，“翁翁，你可是说，以我师父的法力，其实早该所向披靡了？”
“我当年在潼关之战时，眼见退无可退，惨烈至极，便起了法术。我将一道极为凛厉的术诀捻起，瞬间斩杀上万敌众，触了天地之怒……”
雀奴倒吸一口凉气，“翁翁，可是那‘撼天’之诀？”
“哦？辰愈还与过说你这个？”黎天师嘿嘿冷笑，“他那柔脾气，自然是绝不肯休习此诀的。”
雀奴始终知道师父悲悯，暗暗点了点头。
“薛辰愈的性子，实在太软。他入朝为官，不肯用些手段拿捏帝王，我猜应是不得重用。”
“翁翁，你为何这么说我师父？”雀奴心中疑惑，连忙相问，“我师父很得圣人与太子赏识啊？”
“哦？”黎天师冷笑着问道，“真是如此吗？”
雀奴被他问得有些发愣，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罢了！”黎天师摆了摆手，“不说你师父了，咱们说说如何处置这李天元吧！”
黎天师说着，便牵着雀奴的手走出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