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劝别人,就如何劝自己,不管那把刀,曾带给她多少伤害。
凉亭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细雨飘落。
宋祁看着晏青云黑发上的水珠,开口道:“听说你先前腿疾复发了,如今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阴雨日,还会有些疼。”
“疼会让人清醒。”
宋祁说完,已经没有什么想说和想问的了,她起身道:“晏青云,回去吧,那是明家的江山,亦是你该守卫的领土。”
“宋祁。”
“嗯?”
“我准备攻打歌舒。”
宋祁步伐一滞,回头道:“大明如今,没有可出战的将领了,晏青云,你是疯了吗?”
“我。”晏青云看着宋祁眼底的错愕,又开口道:“我亲自出征。”
“如果你是因为墨禾墨离的事,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你难道不知道,一旦开战,会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吗?”
宋祁忍不住,又开口道:“晏青云,大明不是刚刚开国的大明,他已经风雨飘摇了,若你一步行差踏错,那就会至整个大明于万劫不复之地,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战,不能打。”
“可你已经不是国师了,你可以质疑我的决定,但你阻止不了。”
晏青云看着宋祁,眼底带着冷漠,“宋祁,如果命定的事情,无法更改,那你就应该知道,出征歌舒,一定是我,领兵北上的人,也只会是我,而且,这一战,大明不会输,因为晏青云不会输。”
宋祁愣住了。
她忘了。
她忘记了在过去的三次经历中,晏青云都曾领兵北上。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晏青云的父亲,准确来说,应该是舅舅,曾经叱咤官场的晏丞相,已经在大火中殁了。
宋祁落在腰间的手微颤,良久,她找回了一点声音,开口问道:“一定要开战吗?”
“歌舒一族,近来频频作乱,若是大明不出兵,只会让歌舒族越发嚣张,占领北边州县,不只是因为墨禾墨离的事,而是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大明如今师出有名,此战,必胜。”
宋祁沉默了。
晏青云见状,又开口道:“宋祁,你若不放心,可以一同,像从前一样,继续看着我。”
“那你会造反吗?”
“说不准,当一个人权利到达巅峰的时候,总容易去想一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许,就像你说的,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没有走到那一步,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改变命运呢?又或者,命运从来不会更改。”
就像晏青伶和任杰,没有因为朔京水患而亡。
可终究是一个死了,另外一人殉情。
又像墨离墨禾,哪怕是去了盛京,也依旧是为了保护宋祁而死。
命中注定的事,没到发生的那刻,不论做什么,都是命中注定。
“宋祁已经死了。”
宋祁回眸,看向晏青云那刻,已然做好了决定,“要打仗就打吧,就像你说的,这一战,无可避免,晏青云不会输,可他也不会一直赢。”
最后的江山,始终是明嘉的。
不论她做多少努力,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住。
又或者某一日,她会继续死在晏青云手里。
可她不想对未曾发生的事忧心忡忡,从而迷失了自己。
她应该是快乐的,自由的,洒脱的。
应该好好的活着。
晏青云垂眸,又问:“你就真的不想报仇吗?”
“不想。”
“若是歌舒鞑没死呢?”
晏青云说完,终于迈步进了凉亭,他看着宋祁,一字一句道:“报仇的确不讲究因果,可歌舒鞑还活着,当日,也是他亲自动的手,得手以后,在盛京封城之前,逃回了歌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