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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福妾(清穿) 第18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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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布尼茨也终于找到了他在科学上的乌托邦,他早上一起来,先吃一顿中式早点:他最爱的牛肉灌饼、一枚茶叶蛋,再配上一壶加了冰糖的红茶。随后便先去太医院接受中医的针灸、推拿、中药浴熏蒸来缓解他的痛风症状,之后再咕噜咕噜喝下三大碗中药,分别是促进胆结石排出的鸡内金海金沙汤、止痛的白芍甘草汤、活血化瘀的郁金当归汤,再揣上一盒利胆消炎的柴胡疏肝丸,之后才去工部跟五爷一块儿喝茶聊天、跟五爷学五禽戏强身健体,到了午后才开始背着手慢慢将工部各科巡视一遍,官吏们遇着难题来请教,他总是言无不尽。下了值,晚间回到寓所,便提笔撰写他的书籍《论中国人的自然神学》。

这样悠闲、规律又充实的生活让莱布尼茨从一个匀称但病弱的老头变成了面色红润且圆润的老头,就连跟他一起来到华夏的秘书也在这几年间长胖了二十斤,成了个卷毛胖子。

两兄弟各有各的差事、妻儿,像幼时那样一起穿过荷花池的矮堤一同上学、形影不离的日子便渐渐少了,若非程婉蕴将二人聚在一块儿,他们猛地一打照面,才忽然察觉两人竟然都有大半月没怎么见了。

弘晳被程婉蕴塞了把刨皮的小刀,蹲在水盆边削土豆皮,弘暄则拿着各小茶壶也蹲在一旁捶打着刚刚蒸熟还冒着热气的芋头,两兄弟相互看了眼,都笑了起来,慢悠悠地交流着彼此的生活。

康熙进来时,菜都已经好了大半,舒和的烤羊腿外皮焦脆肉酥香、不膻不腻,外头洒了特制的烧烤酱和辣椒粉,烤出来颜色金黄冒油,拿大大的铁签穿在烤炉上,炉子里放了少许红炭,专门拨了个小太监在边上慢慢地转,那匕首一层一层片下来,边烤边吃,大冷天也不会凉。

程婉蕴包了三锅水煎包,其中一锅是她的特制肉馅。里头混了冬笋、香菇,都切成细小的丁,跟剁碎腌制过的肉馅一并搅和在一起,然后在锅里先用葱油爆香炒一遍,再包进包子里,包子包成了孩子小拳头那个大小,大人一两口能吃一个,小孩儿吃着也方便,包好了放进油锅里小火煎出金黄的底,再淋上一碗水淀粉糊,盖上锅盖蒸一会儿,掀开后撒上白芝麻和葱花,便能得到一锅小巧精致、上下金黄的水煎包,这样做成的煎包外皮暄软,底部又脆香,咬一口下去,肉油就流了出来,满口肉嫩、笋鲜和菌香。

另外两锅还有白菜粉丝馅的、牛肉馅的,也都别有风味。

主食是面粥,用豆面、小米面混在一起熬成粥,清淡养胃,还能中和吃了包子和羊腿的油腻。

康熙也算吃尽天下美食了,今儿却被程婉蕴一锅煎包征服了。水煎包看着容易,实际上不论是馅、用火、用馅、用面都是考验,包子皮若是发得不好,那就成锅贴了,油若是多了,就吃得腻味,少了又容易焦糊。就连调那稀面糊也得不浓不稠,总之油要清、面要白、馅要鲜,这三样程婉蕴都占了,这包子自然好吃。

他素来克制,但屋子里灯火温软、儿孙环绕,美食当前,窗子外头又有漫天大雪静静地飘落,康熙的心也软软的塌陷下去,尤其才两岁的永琛和宁聂丽齐格捧着两杯果汁跳下凳子过来挨个找长辈“敬酒”,两人还不大会说什么吉祥话,只觉着好玩,不论是谁都高高地举起杯子:“玛法!恭喜发财!”、“皇达玛法(曾爷爷),恭喜发财!”把康熙逗得喝得都半醉了、身上什么玉扳指、玉佩、荷包都赏了个精光,成了穷光蛋一个,却还朗声大笑:“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男人们在前头一桌,程婉蕴领着女眷在后头,一道屏风相隔,两边的孩子都窜来窜去,热闹极了。

一顿其乐融融的饭毕,太子爷伺候着康熙起驾回宫,很难得的临走前,康熙来召见了程婉蕴,竟然很是感慨地夸了一句:“你是个好的,保成没看错人。”

程婉蕴跪在那儿一边磕头谢恩一边懵圈:好好的怎么被发了张好人卡。

但吃了这顿饭过后,康熙就连续三日赏赐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绸缎玉器给毓庆宫,一会儿赏程婉蕴一会儿赏太子,一会儿赏他唯一的重孙子。

原本京城内外、紫禁城上下本来都在等毓庆宫如何应对这次大封,是趁机安插官吏到各部巩固势力呢,还是给封王的兄弟们使绊子好敲打敲打他们呢?各位阿哥爷府上的幕僚无不绞尽脑汁揣测,谁知太子爷从始至终都没有将手段和目光放在外头,一直以来他都只朝着康熙一个人努力。

这下好了,太子爷用一顿饭就拉回了老父亲的心,还只是一锅水煎包!

要知道康熙一向是养生达人,素来秉承着吃饭七分饱的习惯,很多重口的菜都不吃,但在毓庆宫里他吃了半条羊腿,又吃了七八个包子,还喝了酒,撑得坐在轿子里直打嗝,惠妃与毓庆宫就一墙之隔,康熙被请过去才不过半刻钟,她就得了消息,坐到了前殿里闻着隔壁传来的香味,就好生疑惑:这什么包子,能让皇上连老例都破了?能把皇上吃得扶墙而出?

想不明白。惠妃绞烂了帕子,恨不得穿过墙去瞅一瞅那程佳氏到底下了什么迷魂汤。

就在此时,远在准葛尔部的额林珠也正惬意地烤着羊,煮着奶茶,坐在暖和的帐篷里听哈日瑙海吹笛子,没过一会儿却听见外头的风雪中依稀传来喊叫声,她起身掀开帐子一看,一个浑身被雪蒙住的男人牵着一头牦牛倒在哈日瑙海的王帐前头,艰难地用冻僵的手递上一枚熟悉的白玉令牌。

那是大清颁给抚蒙的公主、格格的令牌,能在大雪中彻夜赶来的部落只有相邻的喀尔喀蒙古!额林珠立刻变了脸色,连忙将那快要冻死的人拖进了帐子里,用热水将人搓醒后,急切地问道:“乌希哈怎么了!”

“沙鄂突然发兵侵我喀尔喀蒙古牧场!杀我牛羊男人!抢了喀尔喀蒙古的女人!郡君已派人进京向皇上求援,请郡主先派人支应一二,否则喀尔喀蒙古不保!”

第183章 团结

若站在程婉蕴这类后世人的历史高度上来看, 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不论是哪个朝代,战争都永恒地伴随着封建王朝的兴盛与衰败。大清与沙鄂关于领土的争端, 从顺治延续至康雍乾四朝, 都从未停止过。

当时的沙俄与大清都处于强盛时期--华夏是康乾盛世,沙俄也正处在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二世统治时期。两个庞大帝国在扩张领土时存在不可避免的冲突--大清一直向西扩张,试图将蒙古和西伯利亚纳入版图, 而沙鄂则一路向东扩张,试图通过入侵西伯利亚、黑龙江等地区,获取更多的土地和资源。

由于晚晴时期的华夏贫瘠孱弱, 丧权辱国地签订了无数不平等条约,所以在很多人眼里,清朝从始至终都“非我族类”,总有这个朝代似乎从未真正守护过对华夏这片土地的偏见,也形成了沙鄂一直以来都比大清更强盛的误解——但实际上,即便是处在最强盛的沙鄂帝国时期, 至少在乾隆中期之前,尤其是康熙时代, 大清也曾强盛到沙鄂不敢过分与之为敌, 只是帝国的野心总是促使他们蠢蠢欲动, 尤其沙鄂这样嗜血的战斗民族,为了资源与土地,沙鄂与大清在边界摩擦与冒犯是不可避免的。这也是为了沙鄂与大清经历过多次的谈判、战争, 都还时不时起摩擦的原因。

喀尔喀蒙古被沙鄂侵略的消息快马传回了京城, 康熙甚至都不是很惊讶。

他心里早就防备着沙鄂了, 否则也不会刻意拉拢准葛尔部与喀尔喀部,将孙女儿同时嫁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沙鄂居然敢趁着风雪夜偷袭喀尔喀蒙古,果然奸猾狡诈之竖子也!当年沙鄂也是趁着清军入关不过十年,沿着黑龙江来到乌扎拉村侵犯赫哲族,后被先帝率兵击退;第二次便又趁着三藩之乱一路再次东侵,攻占雅克萨,肆意屠杀赫哲、鄂伦春奇勒尔、打虎尔人!雅克萨之战康熙打了三次,才又将这群罗刹赶回了贝加尔湖以北。

如今签订《尼布楚条约》才过了二十年不到,又肆掠戕害蒙古边民!

信使从喀尔喀蒙古冒雪回京城,跑死了两匹马,那传信之人也几乎没了命,但只花了五日就将消息递送进了京,康熙在南书房急召统御六部诸事的太子、主理工部的恒亲王胤祺、理藩院尚书阿穆瑚、擅练水师的新晋镇国将军程怀靖等人进宫面谕。

程婉蕴在毓庆宫也跟着着急上火,打发添金到乾清宫打听太子爷出来了没有都去了三四回,后来听说皇太后的人也跟着在乾清宫转悠,她心里也不由叹息——不论是父母还是长辈的爱子之心都是一样的啊!

幸好下午太子爷就匆匆回来了一趟,一边换了衣裳一边跟程婉蕴交了底:“军情如火,皇阿玛已决定从黑龙江、宁古塔集结三万八旗兵马、两万绿营兵、还调林兴珠(台湾降将,雅克萨之战时被康熙从福建调到黑龙江统御水战事宜)的一万藤牌兵分三路齐发,八旗官兵增援喀尔喀蒙古,绿营和藤牌兵则绕到沙鄂后方突袭雅克萨和贝加尔湖,捣他们的老巢!想来很快能解喀尔喀蒙古之围,你别太担心!我已请旨命怀靖随军前往,他善于水战,又督修过战船,带着工部最好的工匠一同前往!”

“皇阿玛命我督办粮草与火器,老五还在外头等我,我先去了。”

不等程婉蕴回话,胤礽就已旋风般刮走了。

以额林珠的性子,即便没有乌希哈,她也绝不会坐视喀尔喀蒙古被外邦人侵占去,此时一定已经说服哈日瑙海率蒙古骑兵增援,但蒙古各部都有一处比不上沙鄂的缺憾——火器不足!

胤礽与胤祺均是爱女心切,两人分头行动,五爷调用了京师大半的火器,各类口径的大炮、手铳、船炮,将好好一个火器营搜刮得干干净净,沿着当年打雅克萨沿途修建的驿站先源源不断往漠北边境运送过去,太子爷则把胤禛从家里薅了起来,要动用户部的税粮,约莫提前支应了三千余石,先送过去。

大军也在三日内集结完毕,程怀靖也是心急如焚,不知额林珠如今境况如何,出塞后风大雪大,等真的跋涉到喀尔喀蒙古,又过去了五日,沿途能看到不少死伤的尸首了,程怀靖心下一沉,谁知真的靠近了喀尔喀蒙古,就见到了在后方用肩头、扁担扛着牛羊与青稞的女人们,她们有条不紊地为前线将士、自家的男人运送粮食。

一问才知道,一开始沙鄂偷袭,喀尔喀蒙古死伤惨重,但乌希哈郡君立刻大开公主府收容部族老弱病残,命公主侍卫跟着纳穆塞郡王御敌,她也没有退却,割掉了自己的一撮黑发以振作士气,带着喀尔喀部族的女人们手握弓箭和尖刀,一直在后面骑马游掠、运送武器与粮草。

但他们还是被沙鄂的火炮所压制,天亮的时候一路逼退到喀尔喀河以南,河水还未消冰,眼见沙鄂还想追击过来,额林珠他们终于在关键时刻犹如天神降临,额林珠与哈日瑙海先行冒雪赶来,尤其哈日瑙海身先士卒,站立骑马,放开缰绳,一箭射死沙鄂马上军官。有人驰援,喀尔喀蒙古将士也信心大增,两个部族共同抵御外晦,但沙鄂实在强大,最终还是僵持万分,死伤人数也在不断扩大。

幸好之后不过两三日,战局很快得到缓解,因额林珠出发前,先向自己还在拉萨的公公婆婆发信求援,后又分别传信给了各个抚蒙的姑姑们。策妄阿拉布坦不必说,自家的儿子媳妇那必然全力支持,哈日瑙海一走,他也立刻率兵动身。

而公主里头,首先接到信立即就说服自家额驸发兵的便是下嫁巴林部的荣宪公主,不提荣妃多年前提点的话,荣宪自个也有考量,她深夜接到烽火传信,立即便披衣叫醒了额驸乌尔衮,郑重地对他说:“皇上命我等抚蒙,便是为了此刻,额驸千万不要犹豫,此举能叫太子爷记下我们一个人情,将来太子御极,巴林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随后是和硕恪靖公主,她下嫁的给土谢图汗郡王敦多布多尔济也属于喀尔喀蒙古的范畴,喀尔喀蒙古里头有不少部落,被康熙刻意维持着分而不裂的形势,而乌希哈下嫁的纳穆塞则属于喀尔喀的另一个部落,两边相距很远,一个漠南一个漠北。但恪靖公主在蒙古有个称号,被其部族称为“海蚌公主”,“海蚌(勃)”其实是满语而非蒙语,汉译为“参谋”、“议事”。在漠南恪靖公主说一不二,说句权倾漠南也不为过,她的公主府就像部落里的政权中心,敦多布多尔济是第一个敬重公主、敬爱公主,愿意将她脱离了内宅,放到整个部族的政治决策中去的人。

因此当敦多布多尔济犹豫要不要发兵驰援时,恪靖公主当机立断表示:“咱们与漠北的争斗,就像一个家里的两兄弟,住在一起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但若是外头来了匪徒,要劫掠家里的牛羊与女人,两兄弟就得抛弃成见,一致对外才是!”

因此,程怀靖与其他将军带人赶到的时候,策妄阿拉布坦已带藏兵赶来,荣宪公主、恪靖公主甚至将自己的亲卫也一并送了过来,随后,科尔沁部因公主早逝当了鳏夫的两个郡王也率兵赶到(十三爷的幼妹十公主已在康熙四十九年去世),各部都带上了他们为数不多的火器,众人拾柴火焰高,沙鄂的兵都快被陆续赶来的公主们打回白哈儿湖(贝加尔湖)对岸了。

于是被太子爷、五爷拼命塞人、塞装备的程怀靖面无表情的把最新研发的红衣大炮、手铳给手下全都装备上,最后一顿狂轰滥炸,再率军把疯狂后撤的沙鄂围在雅克萨城里断水断粮,一身在澳洲与英吉利各国外邦人锻炼出来的本事都没使出来,就默默结束了自己这一趟战斗。

而绕到沙俄后撤必经之路的黑龙江守军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沙鄂残兵慌不择路的后撤,立刻发炮痛打落水狗,顿时将这些入境侵略者通通沉了贝加尔湖,全歼其部。

三月三,漠北草原上的大雪终于停了,枯黄的草原上冒出了绿色的嫩芽,为了庆祝这一场大胜,又为了感谢几位姑姑、姑丈的援助,乌希哈与额林珠在辽阔的草原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宰杀牛羊,喝酒跳舞,热闹了一整夜,程怀靖坐在火光里,看着手臂上绑着纱布的额林珠与乌希哈一起喝得晕乎乎,不由嗔怪地将人揪下来,责骂道:“既受了伤,还喝那么多酒,回头叫太子嫔娘娘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额林珠立刻竖起一根手指:“只不过是被流矢擦伤手臂而已,过两日都结痂了,小舅舅你可别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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