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休呵呵一笑，“看你这个模样，莫不是你们寺里为满足这些人，以致人力物力损耗太过，让你心疼了？”
空聪低头道：“并非如此……我寺中派人收下财物后，并不会有禅师会来见他们，这些人也不能踏入寺中一步。”
江休一愣，随即就看到空聪抬头，脸上充满怜悯与深刻的悲切，好似不忍看这些人沉沦苦海：
“这些人是仰慕我烂陀寺威名，并非诚心礼佛，烂陀寺自然不会助长此风。”
江休心中无语，仔细看空聪面容，却看不到一丝表演成分。
他心中只觉得古怪和惊悚，暗道还好没有贸然进入寺中。
转头再看那些虔诚朝拜之人。
有诸多衣衫褴褛形如乞丐，从头到脚都镌刻着苦难。
江休心中刚刚生出一点可怜，脑海浮现空聪说的话，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似这些人活该苦难，不值得一点同情。
他眉头一皱，手掐剑诀，身后剑影浮现，心灵重新澄净下来。
再看那些人，也只是感慨摇头，“此举是为劝退这些人，却反而招来更多信徒。”
“贵寺收下财物越多，佛心腐蚀越大，此刻只怕已是满寺半魔不佛。”
“连佛祖也只敢割肉饲鹰，贵寺却敢舍身渡众生，当真是有大智大义。”
空聪眨眨眼睛，江休这是在反讽？
下一刻却忽然脸色大变。
江休神情一动，朝脑后一摸，拿出一个凝成实质的佛光圈。
“我脑后怎地凭空生出这件东西来？”
他不禁失笑道，随手丢弃一旁。
手上掐诀，身后剑影一震，顿时有无数梵音从体内飞出。
空聪耳中听得几个字，只觉佛性深重，想默记在心。
又疑心和自己所学不同，害怕有所冲突，站在原地犹豫。
片刻后，索性捂住耳朵，只当从未听过。
哗！
就在这时，从古刹中飞出两道人影。
一道是空明，另一道却生得十分高大，身穿僧袍，古铜皮肤，面色极臭，双眼带着凌厉色彩。
空聪辨认一番，道：“是我们大师兄空绝，他是当代人榜第七，号称「恚怒罗汉」。”
两人飞到一半却忽然停了下来，落到地上。
空绝脸上生出无穷怒气，好似碰见杀父仇人一般，快步走到一名神态尤其虔诚的中年女信徒面前。
两手抓住信徒肩膀提起，汹涌火焰从他手中涌出，顷刻将信徒焚成灰烬。
和尚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一幕，让不少信徒生出害怕之心，连磕头都忘记了。
但更多信徒却好似没有看见，依旧磕头向前。
却还有一部分，主动靠近空绝，一个个神情哀求。
空绝却看也不看这些人，架起轻功朝江休飞来。
空聪轻声道：“大师兄是在超脱这些人，送他们往生极乐，寺中只有大师兄有这个资格。”
“哦？”江休有些意外。
草木皆兵听到的消息中，刚才的女信徒父母死在乱军手中，儿子参军被杀，女儿被拐卖到青楼。
丈夫嗜赌成性，家暴成瘾，把她积攒十几年救济女儿的钱财夺走，还把她两条腿打断。
她来跪拜之前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她女儿不堪常年受辱投井而死。
若以此看，空绝杀了她确实是救她出苦海。
莫非真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