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之前那个妖兽是怎么死的。”
悲光抓着齐修的手，一双眸子盯着她的眼睛。
“它是自己撞死的，就撞死在潭水里的那块石头上。我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上面属于它的血迹。”
齐修张了张嘴。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好像突然就失声了。
“......”
悲光歪着脑袋，看着头顶上被树叶花瓣切割成一片片的夕阳。
这样的余热，是不会灼伤他的皮肤的。
“我们妖兽可以活很久很久，有了化形能力之后，更是无法轻易死去。我不知道它撞了多久，才把自己杀死。”
“我只知道，我来到这里之后，和它一样孤独。”
“然后我就明白他为什么杀死自己了。”
悲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似乎这些话已经在他心中存放了太久。
不管曾经有多么浓烈的情绪，都被时间一点点吹淡了。
齐修心中一酸。
她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心尖像是被扎进去了一根刺，随着心跳，一次次刺痛她。
“为什么不拒绝？”
悲光眨眨眼睛：“我不想和那些家伙待在一起。他们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我害怕。”
事实是，是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所以害怕像他的爸爸妈妈那样死去。
死在贪婪的手里。
他是想活着的。
而意外泄露消息被一个小小避水蜥知道了的凤族人，是不会给他活下去的机会的。
不然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多奇珍异宝的长老们，会选择把他带到这里。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悲光心里很清楚这一切的一切。
他只是想试试。
想活着试试，看会不会再有机会，再和主人待在一起。
他们继续一起生活，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网友们没听懂这话，齐修心里却是明白的。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能说。
只能紧紧的握着悲光的手。
看着他的嘴唇一点点发白。
“他们在我体内下了禁制，一旦离开瀑布，生命力就会锐减，很快就会死亡。我之前还是害怕的，只能老实的一直趴在那把剑边上。但我现在看到主人，我突然就不怕死了。”
“我流浪了太久，已经不知道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他们说等找到下一个守护的妖兽后，会让我见到你。”
“主人，我想见你。”
“流浪的日子好苦啊，我还是想像之前那样，趴在主人的腿上，看主人看那些无聊的书。”
悲光说着，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顺着脸颊缓缓滚落，滴落进衣服里。
这眼泪让他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不像刚才，沉寂的似乎与齐修隔着一个无形的膜。
齐修将他抱在怀里，让他的腿垂下来，脚尖堪堪点在地上，粘连着一点泥土。
像是这些年，他的心里粘着的那点希望。
“一切都没事了。”
齐修说。
悲光将脑袋靠在她的颈窝，目光沉沉的。
视线却久久停在齐修额头上的那一点阳光上。
“母兽死的时候，我没能抱着她。”
“主人......我死的时候，你抱着我吧......”
感受到悲光呼吸停止的那一刻，齐修终于忍受不住，垂下脑袋，深深埋在悲光的怀里。
一直托着悲光的那只手，也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停止了输送灵气的行为。
在摄像头照射不到的地方，齐修将脸埋在悲光的胸前，一边感受着他逐渐变凉的尸体。
一边大颗大颗掉下来眼泪。
自从她对宗门的那些人彻底失望之后，无论如何艰难困苦，齐修都没有让自己掉下来眼泪。
可看着悲光就这样死在自己怀里，无声无息的样子。
她的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