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嫔看着庆佑帝的眼神,半晌,她的面色微白,颤抖着挪开了视线。
“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不,她做的那么隐秘,皇上不会知道的。
见容嫔仍在垂死挣扎,庆佑帝闭了闭眼,“庆佑五年的那批妃嫔,都是怎么死的,你当朕不知道吗?”
那是他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选进来三十多人,如今还在这宫里的,不过寥寥十来个,剩下的二十多人,都陆陆续续的消失在这重重宫闱之中。
那么巧,消失的宫妃,有的与容嫔相貌相似,有的声音相似,甚至有的只是背影相似。
容嫔僵住了身子,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真的知道了她做过的事。
没有哪个女子不想在心上人面前保持一个好的形象,容嫔更是,如今庆佑的一番话像是直接撕开她的脸皮,让她心里的丑陋暴露在阳光下。
见庆佑帝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容嫔终于忍不住崩溃,她哭着喊道:“她们不该死吗?她们的存在就是在侮辱我!我要了她们的命,有何不对!”
她是尊贵的征西将军嫡长女、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是皇长子的生母,她的身份何其尊贵,那些女人却顶着与她相似的相貌、用与她相似的声音,靠近她的夫君、她的心上人,她们都该死!
“人有相似,这宫中,相似的人还少吗?有谁像你一样,直接将人都打杀了吗?何况,朕从不觉得你和她们有什么相似。”
美人都是差不多的特点,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宫里的女人没有几个不好看的,因此要是细究起来,宫妃们其实都有那么几分相似。
然而人的性格不同、打扮不同,这几分相似也不怎么明显。
庆佑帝更是一个注重内在胜过外貌的人,后宫里的每个妃子在他眼里都是不同的人,他从未将她们任何一个混淆。
先皇后选那批妃嫔的用意他后来也知道了,他记得他还特意与容嫔解释过,要她不要放在心上。
容嫔泪如雨下:“皇上如此说,不过是因为我不是你的心尖尖罢了。今日若是贤妃遇到这样的事,皇上还能如此冷静吗?”
“朕不能。”沉默片刻后,庆佑帝冷静的回答。
容嫔瞪大了眼睛。
庆佑帝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偏心:“朕承认,朕对你并无过多情谊,当年也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诸多委屈,你的所作所为,朕可以理解。”
“但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朕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所以朕疏远了你。”
庆佑帝看向容嫔,不顾她摇摇欲坠的身影,平静的说:“朕疏远你,是因为你我都不是从前的太子与太子侧妃,与贤妃无关,与任何一个妃子都无关。”
“我们走到今日,你我都有过错,但这与他人无由,你若要怨恨,只管怨恨朕。”
“呵——”容嫔轻笑一声,随手擦去脸颊上的泪珠:“皇上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我不怨恨你那心肝?”
“只要你以后不再伤害贤妃,朕保你和段家一世平安。”
庆佑帝不再多说,起身离开。
“皇上!”
容嫔坐在原位,执拗的看着庆佑帝的背影:“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庆佑帝脚步微顿:“有。”
那年四月芳菲,彼时还是太子的庆佑帝在京郊马场遇到了一个一袭红衣的姑娘,姑娘笑容明媚,一双眼睛满含爱恋的看着他。
“臣女段怡如,日后就是你的侧妃,太子殿下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走?”
年轻的太子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好啊。”
他们也曾信马由缰,走向同一个方向。
是什么时候,他们渐行渐远,分道扬镳了呢?
渐渐昏暗下的室内,容嫔终于抛下体面,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