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丈夫生日礼物那一刻,沈晚含情脉脉地凝望老卓,“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最完美的21年……”
老卓微笑,轻轻抚弄爱妻的秀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晚接着说了,“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说完,她扭身抱住兰宝,“嘎嘎嘎”乐出鸽子叫。
酝酿好多天的段子,终于派上了用场,再也不用憋那么难受了。
老卓的手还保持抚摸动作呢,愣了好几秒,才明白此21年非彼21年,被雷得满脑门子黑线。
阿星憋笑憋得脸通红,向老卓表忠心,“卓叔叔,你放心吧,这段子我保准不外传。”
卓小妹那边也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段子出现在下期《撸大文摘》上,您的笔名叫……”
“就叫‘兰妈’。”
沈晚一锤子定音,然后与女儿继续疯乐。
真是幸福快乐一家人啊!
……
卓小妹终于随同阿星回家啦。
一路颠簸,辗转换车。
午后,当棒槌山映入小妹眼帘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冲了出去,飞过树梢,飞过田野,绕着那根鬼斧神削般的山峰打转,怎么也收不回来。
直到下了出租车,阿星一个个大包从后备箱里往外拿,小妹仍定定地望着那根大棒槌,她有种奇妙的感觉,这座山,似乎在等着她。
“那个是阿星吧?他怎么又领回来一个女娃?”
“哎呀妈,漂亮得跟朵太阳花似的。”
远远的,两个端着洗衣盆的妇女朝这边指指点点。
小妹今天穿的是鹅黄色宽松t恤,配草绿色短裙,还真有点向日葵的意思。
“这就你家呀!”
进了院,小妹像个好奇宝宝,这边瞅瞅,那边瞧瞧。
开门进屋,因长期无人居住,一种特有的霉味直冲鼻息,阿星赶紧敞窗通风。
“啧啧啧,还用白炽灯泡呢,这墙怎么还长毛?嗳,那一小堆黑色颗粒是什么?不会是老鼠屎吧……”小妹皱着眉头,百般挑剔。
“阿星,你承不承认本小姐属于下嫁。”
“承认承认,”阿星嘻嘻笑,“你就是一只凤凰,嫁进了我这鸡窝。”
卓小妹凝眉冷眼,总感觉阿星这话是暗指她“落地凤凰不如鸡”。
咬牙忍了,账先记着,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才是正事。
……
“妹妹你坐炕头,哥哥我地上走,恩恩爱爱心里荡悠悠……”
回到自己家,懒虫阿星也知道干活了,拿着湿抹布到处擦,和小妹在一起,轻盈,简单,快乐。
撂下电话的卓小妹,两手撑着炕面坐定,一双腿荡悠着乐,“这歌被你唱的,真难听。”
“咱妈怎么说?”阿星腆着脸问。
“什么咱妈?我妈说了,婚前绝不许我和你睡一张床,否则打断腿。”
“太狠了吧,那还是你亲妈?”
“当然是我亲妈,她的意思是打断你的腿。”
艾玛,阿星一个趔趄,想起了那个“岳母刺字“的典故,岳母果然够狠!
“怕了吧?”小妹拍手笑,“你好生伺候着本姑娘,否则我告诉我妈,说你逼我上床。
哈哈哈,快去给本姑娘弄洗澡水!”
真凶,最后一句是吼着说的。
阿星丢丢丢跑去扯水管,安装新买的莲蓬。
……
“田姐姐,田姐姐”
一个扎羊角辫小姑娘跑进院子,与正坐小板凳啃香瓜的卓小妹撞眼。
两秒钟后,小姑娘重重“哼”了一声,扭身撒开脚丫子跑了。
“嘿,这孩子,莫名其妙。”
小妹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香瓜也不甜了,她起身追出院门,大喊,“有本事别跑,谁也不许找家长,就咱俩单挑,敢不敢?”
没追上小姑娘,小妹气呼呼回院:田姐姐?七姐什么时候来过?
小应桃叫声那么大,正在偏厦子里的淋浴的阿星当然听得见,意识到危机,匆匆套上大裤衩,脑中飞速旋转。
“刚刚应桃来过吧?”
阿星用毛巾擦拭头脸,朝不远处植株掩映的那栋房子努嘴,“邻居家小孩,我常到她家蹭饭吃。”
小妹还他一个古怪的笑,唇线拉长,显出酒窝,但眼睛并未配合,令阿星感觉有点发冷。
“田佳仪去年来过一次,冬天的时候送小桃子一个随身听,小桃子还念着她田姐姐的好呢……”
阿星这话说的有技巧,“去年来过一次”,全文应该是“去年夏天来过一次”;“冬天的时候”,全文应该是“今年冬天的时候又来了一次”……
单纯的小妹听在耳里,意思就不同了:去年冬天来的就对了。
那点小不快,随即烟消云散。
她抓了个桃子,狠咬了一口,“二奶小三我都不怕,还会怕她个小烂桃?”
“什么二奶小三?”
“本姑娘是一兰,二王就是二奶,三丫就是小三。”
阿星聪明地闭嘴。
“咦,你还敢来个默认!看我不咬,我掐死你!”
小妹蛮不讲理地撒野,及时改口是因为如今她已然明白,女生不能随便说“咬”字。
……
说来也怪,田佳仪喜雪,小妹喜雨,田佳仪喜欢下河,小妹喜欢爬山。
阿星要领小妹去河边玩,让他见识一下自己当年捉野鸭的原址。
小妹吃吃笑,“你还是领我去当年嫦娥飞升的遗址吧,我想爬山,爬那根大棒槌。”
“好吧好吧,”
阿星不敢忤逆,万一人家不高兴,在岳母面前歪歪嘴,自己小腿难保。
天晴风轻,二十七八度,适合爬山。
山间小路七拐八弯,一路上,卓小妹颠着身子哼着《我是女生》,一会扯树叶,一会摘野果。
阿星倒显得有些精力不足,“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小妹正玩的起劲儿,闻言十分不悦,“我背着个包都没说累,你倒嫌累了,咱们才走到山腰,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阿星面现惭愧,但站在那里就是不挪步。
小妹揪他耳朵,“你呀,是真有必要加强锻炼了,好吧好吧,放我下来。”
阿星如蒙大赦,蹲身,缓缓放下胯坐在肩头的小妹,“呼,累死我了,一开始不觉沉,越走越沉。”
小妹呼扇着t恤前襟祛热,“跟你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个伟大的女人,背我,那是你的荣幸。”
阿星,“……”
落地的小妹更忙碌了,像只蝴蝶飞舞忙乱,沿途采集各种野草野花,稚嫩笑声在山野间回响。
棒槌峰下,她惊叫,“哇,好粗大,真可谓擎天一柱。”
阿星很想问一句:作为女孩子,你选用这样的形容词合适吗?
话到嘴边却变成:“我每次爬都提心吊胆,你还是别上去了,很危险的。”
以为小妹能打退堂鼓,谁知人家根本不怕,“越是危险,才越应该挑战!”
既然决定了,那就动起来吧。
为了保险起见,阿星特意先走了一趟,把装了食品帐篷的背包送到峰顶,顺便检验一番绳梯结实程度。
反身下来接小妹,他用绳索把两人拴成一根绳上的蚂蚱,反复强调注意事项。
小妹感受到了浓浓的关爱,心中比吃了蜜还甜。
上树、爬藤、攀索……采取最保守的方法,任何时候都有一个人的腰间保险勾在石突环上……
即便这样,两人胆子也是真够大的了,年轻无畏吖!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踏足山顶花毯那一刻,小妹惊讶、惊喜、震撼都写在天真无邪的小脸上,“介许多花,好漂亮,好喜欢哦,它们都是我的。”
在阿星眼中不算什么的花花草草,却是小妹的大惊喜。
斜阳下,花海中,她像一只勤劳的小黄蜂,往来穿梭,跳跃不定,笑声是那么的无拘无束,飘在耳边,如在天际。
阿星站到飞升石上,山风吹过,大裤衩噗啦啦直响。
手臂做伟人平举,高瞻远瞩,指点江山,“小妹你看,这方圆百里,绿野阡陌,一马平川……此山孤傲,实乃兵家必争之高地……”
戴了顶自编花冠的小妹,爬上巨石,“呔,小贼,休要猖狂,本压寨夫人来也,咯咯咯……”
山风劲急,吹乱了两人的头发,他们相依守望,看那天边盛开的晚霞,看那向西的归鸟……
小妹双手拱做喇叭,“啊――”
天地荡响。
阿星也跟着大喊,“啊――”
别说,真可以让人心胸开朗。
小妹:“阿星,我——爱——你——”
声音很大,直到气接不气才收声。
然后扭头看阿星,“该你了。”
阿星哪敢犹豫,“小妹,我——也——爱——你——”
喊声绕云三匝,久久不散。
……
天晚了,下山已不安全。
睡在哪里还不都是睡在夜里,就在这峰顶宿营了。
扎好帐篷,却不进去,把睡垫抽出来,铺在石后背风的草地上,分享瓜果,权当野餐。
翘首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就着月华,望向山下四野,如云端俯视。
人类聚居点的灯火,仿佛一群群萤火虫,在黑暗中无声闪动。
习习夜风,吹来阵阵花草的幽香。
山的灵气,人的灵气,花草的灵气,共同营造出一个素淡朦胧,和谐宁静的童话世界,好美……
夜色渐浓,渐凉。
阿星温声对怀中小妹说,“你去帐篷睡吧,我再晒一会儿月亮。”
“去你的,一起。”
“不可以!要听咱妈的话。”阿星义正言辞。
“嘿嘿,我妈不许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不许睡一个帐篷吖。”
小妹笑的令人心折,像个彻彻底底的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