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这站着?”
身后有熟悉的嗓音响起。
岳忻回过头,见是戴着帽子口罩的谢丞晏笔直站在身后,郁闷的表情才稍有缓解。
“阿姨的状况不太好,慰问提前结束了。”她看一眼对方手中的两只暖壶,“谢老师出来打水?”
谢丞晏“嗯”了一声,暂时将暖壶搁在窗台上,静静地靠在墙边,“病房里很吵。”
他今天跟另外一个女艺人分在了同组,看望患有白血病的小患者。
小女孩不过10岁,病痛的折磨让她浑身无力,只能全程躺在病床上。照顾她的一对父母还很年轻,却已经花白了头发。
每个人在交流的过程中都很小心翼翼。
那个女艺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比一同前来的媒体记者还要话多,什么敏感问什么,中途还带头哭了一鼻子。
原本就阴郁的病房里被她弄得更加死气沉沉。
岳忻有点疑惑,刚刚她的确听到哭声,只是出于礼貌没有擅自多问。
谢丞晏言简意赅地说了下里面的情况,岳忻听得脑仁直疼,无语地呵出一声。
空气有些干燥,她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背。
谢丞晏默默瞧着,想起刚才在病房里看到岳忻来来回回在门口经过了好几趟,打水、换洗毛巾……嘴唇微微一抿。
“这个给你。”
“这是……”岳忻定定看了一眼。他手里正捏着的软管是一支护手霜。
谢丞晏眸色沉沉,“刚才洗毛巾时护士给的。”
“唔,谢谢。”岳忻没犹豫地从他手中接过来。
护手霜剩得不多,她挤了小指甲盖那么多,手背交错地轻轻涂了一层。
水润轻盈,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周围存在感最强的还是消毒液的味道。
谢丞晏自上而下的目光落在她略显苍凉的双眸上,没有往日那般神采,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在想患者的事?”他问。
岳忻低头默认。
她自认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让她哪哪都不对劲。
本想将心里话搁在肚子里,但感觉到身边的人正安静等待她开口,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刚才杜阿姨说,她年轻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做歌舞团的演员。只是那时候家里实在没有条件,连上学都很困难。”
“勉强读了个高中之后,就听父母的意思嫁给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老乡。生儿育女,一天也没有出去上过班,更不用说做什么演员。”
“家务事、丈夫、子女,三件事每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熬到子女独立,丈夫退休,好日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得了病。”
“她刚刚唱了一首儿歌,说以前这首歌是小时候妈妈教给她的,她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很快就有机会也给她妈妈再唱一次。”
岳忻说着,嗓音之间变得有些哽咽。
悲伤如同秋日里的连绵细雨,将整个人包裹得失了温。
谢丞晏不经意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还未来得及多说,身后“砰”得一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