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翠兰与其说是问周明翰夫妻，倒更像是在问自己。
不随他们又如何？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能怎么样呢？就真的不认儿子了？
两家父母心事重重各自回了房间。
隔日一早，袁洪和贺九买了早餐带来，哄着他们多少吃了些，才带着去了医院。
顾医生检查沈棠的情况后，将他从加护病房转出来，床位就安排在宋禹衡的旁边。
时隔半月，沈棠终于再次握到了宋禹衡的手。
“抱歉。”
他气若游丝，面色苍白，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宋禹衡抿着唇，好像这样就能压下涌起的苦涩。他辛苦维持的冷静终于随着沈棠脱离危险而碎裂。
“我很害怕。”宋禹衡说。
得知沈棠在远隔千里的地方身受重伤时，看到沈棠呼吸微弱躺在病床上时，等待沈棠手术结束守在门外时，他真的很害怕。
他半蹲在病床边，双手紧攥着沈棠的手，将额头抵靠过去。
宋禹衡急促的抽着气，得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压住呜咽。沙哑的声音满是祈求。
“哥，别再这样吓我了，求你……”
沈棠侧目看他，喉结不停地颤抖着，心脏像是被掐着，远比胸前的伤口更疼。
他来的时候，自以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知道沈广亮生气会动手，他提前预留了养伤的时间，所用的理由更是毫无漏洞，又特地叮嘱了袁洪一日三餐去送饭，让宋禹衡分心。
可他到底没算到沈广亮会下这样的重手。
一步错，步步都成错。
贺九推开门，眼前就是这副场景。跟在后面的裘翠兰几人也停下了脚步。
宋禹衡回过神，站了起来。他想放开沈棠的手，却被攥得更紧。
裘翠兰垂下眼睛，还是走了进来。
“你怎么样？”她问沈棠。
沈棠说：“挺好的。”
裘翠兰看他瘦了一圈的脸，心里难过。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怎么可能好？
“能喝粥吗？”
来的路上买了早餐，都是流食。招待所也没个做饭的地方，想给他们熬个鸡汤补补都不能。
见宋禹衡伸手去接早餐，沈棠才放开他。
“让小衡吃。”
沈棠手术七天后才能用点流食。
宋禹衡也没胃口，他方才情绪激动，嗓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裘翠兰费心买来，他们都不吃，宋禹衡担心她误会是在赌气，便拿起了勺子。
“师父，”建强看出他吞咽时不自觉皱眉，便说，“晾一晾再吃吧。”
裘翠兰心里五味杂陈，“晾晾吧。”
沈棠看宋禹衡放下碗筷，伸手够着他指尖，勾了勾。
贺九心里的猜测一点点被证实，再看在场众人，除了他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袁洪这小子也知道？！
他给袁洪使眼色，准备叫曾经的小弟出去好好谈谈心。
袁洪迫于武力，只能跟着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宋禹衡对周明翰夫妻道：“这边没事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周明翰面色不太好看，明显是忍着怒气。
“你们呢？”
宋禹衡说：“哥还要再住院休养，你们不用操心。”
“不用我们操心。”周明翰冷笑一声，“你若懂事，我们自然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