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话说一个窝里的孩子总是这样，同一个肚皮里出来两个姑娘，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必然是水里的野草，一个是夏日的艳阳，一个就是寒冬里的大雪，都是命，没生下来就注定了的。
他这时想起来应当给忠旭打个电话过去，这一阵所发生的事也应当跟她说一说叫她拿个主意。她的一生都顺风顺水，往后应当也是和美无忧，等他和黎书慧百年过去，恐怕真是只能靠她才能使大姐这辈子善始善终。
忠旭那时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等陈启明把孩子带来她就好走了，上早班的阿姨们洗锅刷碗也准备休息，大家正在笑今天的生意比昨天忙碌许多。忠旭在吧台里算账，她现在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将计算器按的飞快且准确无误了，虽然生活带给她诸多考验，她竟然也能从紧密结实的墙面上硬凿出几个洞来窥探外头的风和光明。
“忙不？在整啷个。”
“啷个不忙啊，忙得很。”面对父亲突然打来的电话，一时感到惊讶，也有些好气：“整啷个嘛。”
“……整啷个，样都不整，你们不打电话来清问我，我当妈老汉的打电话来清候你们。”
“……”她将预备要发出来的火叫父亲猛地按住，愣一阵才疲惫的反击：“又整啷个嘛，又跟妈妈两个要做啷个嘛。”
老张这时便像哄孩子一样哄她：“要整啷个，要喊你转来过中秋，你转来不嘛？转来吃糍粑，我请你。”
“我没吃过糍粑呢。”必然不是单为这个，她心头算计得清楚得很：“走上海去就转来了吗？都不准我们这些晓得欸，偷偷摸摸的喊你们去，跟你们谈些啷个嘛？”
“谈啷个，谈你这个当姐姐的好，谈你命好，谈你比她们一哈都歪。”
“要歪，歪了要倒？”她忍不住有些笑起来：“娃儿好点没有嘛？你们哪阵转来的？转来也不打个电话，也不走我这里来望望，晓得我天天忙还假把式谈我不跟你们打电话！”
老张笑的口水流到胡子上，笑的口齿都不清楚了：“晓得你忙不敢麻烦你噻，晓得你生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