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啷个可能哦，那是不可能的事哦，你都姓王？那我们还是本家哟。”黎祥琴一面端茶倒水招呼他们，一面叫小桂喊王正书父子转来，她自己脚跟脚跟在他们后头搞关系：“我们喂的羊子唛安逸得很嘛，全是吃青草青菜苞谷喂的，又没喂过一颗饲料没喂过一顿烂红苕，它还弯酸哟这几天，还苞谷青菜甩给它有时候都爱吃不吃的哟，嘴刁的很。你莫看这东西，很费心神哈，光是给它搞那点吃的成本都搞得很，又是苞谷又是红苕。
我们是本分人哦，不像其他那些，喂啷个生长剂啊，激素啊，打啷个针呀，从来没有，人家那些把我们羊子买去的人都说我们这肉好吃，人家多老远都特地来买我们的羊子，啷个可能吃了人不舒服嘛，是那些没吃到的才不舒服。”
那批人里领头戴眼镜的男人是镇上卫生院的何庆明，他笑道：“你这话也是有点道理，眼气人的东西哪个都不好说，但真是好东西也不要怕人说，这个东西不得了欸，不比别样，这个拿来吃的东西又不一样，你毕竟要往你肠子里头过。这阵儿羊子啷个样嘛，有羊子死啊不吃东西的情况没有？”
“羊子死倒没有唛......”她囫囵着含了下：“好好的羊子啷个会死呢，又不是放在野外有野狗豺狼，我那羊圈修得好得很，你来看嘛。吃东西也吃得啊，吃得好得很，吃东西还刁呢，一天一大家子净围着它转了。”
说着话，一些人已经走到羊圈里，无精打采的羊群见了生人也不躲避，光咩咩的叫着，同样也像人一样回望他们，穿过外面的羊群，里头还有几只一直赖在地上，连人走近了也不见动弹，有个年轻人在外面拿棍子怼了怼：“这个啷个回事呢，起不来啊？”
黎祥琴再有心眼，始终不是读书识字见过世面的，她走上前也隔着围栏望着：“懒了吧，也像人睡懒觉不想动一样，这天气不好呢，今年热的早，像热的遭不住一样，这两天是有羊子倒了几只，他爷俩儿还搞药给它吃呢，晓得它啷个回事啊，无名白故的，东西也不啷个很吃，天气热人都不想吃东西。”
里头圈里一个人转过来：“这个不吃东西有好多天了嘛？死了几只了？死的羊子呢？”
黎祥琴赶紧道：“那具体我就不晓得了哈，这些事一味是那两爷子在搞，我一个堂客一天到晚在灶房，我哪里晓得呢。”
那人不耐烦的望她一眼，扭头继续帮忙捉羊。
只有张席文周永发两个人接她递来的烟，只有他们站边上同她说话，另见一些都穿着统一的白色衣服在羊圈里走来走去，看来看去，摸来摸去，将羊子往一处赶，拽住几只毛躁凶狠的老山羊查看，翻望，摸寻。一会儿凝神细看，一会儿低声交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凶得很，尤其这几天，蹦的高，人家都讲我这个羊子肉吃着好吃，它因为活动着的嘛，我这个羊子没有问题哈，你各自放心大胆的，我们不是那种耍假害人的人，我们是周围团转出了名的。”黎祥琴大声跟里头的人喊，又跟张席文疑惑不解道：“他们这是整啷个嘛？”
“晓得他们看啷个呀，我都不懂，他这些你啷个懂呢，人家都是专业搞这些的。”周永发有些焦虑不安，随口聊道：“去年又整好多钱嘛，我看去年他两爷子三十那天还背羊子到干坝去卖呢。”
“还卖钱，火钳！没亏本就好得很，喂这点羊子硬套了多少心神！这几天晓得是啷个搞的，又不啷个肯吃，你不要看卖钱，光是追出去放它那都累的死几个人。”王正书父子的脚步声到后面来了，胶桶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儿子快步走前头，老子大步跟后头，黎祥琴住了口，一脸着急道：“来多大半天了，你去望嘛，看他要哪种。”
王静望一眼黎祥琴，望一眼羊圈里的人，问黎祥琴：“整啷个嘛？”
黎祥琴笑道：“不晓得整啷个，说是卫生院的呢，也没说，光是说看哈儿。”
王静父子赶紧走到里面去问圈里的人：“你们整啷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