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赤果果的凝视，兰娜尔心里咯噔一声，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
迟疑一秒，唇齿微张。
海伦娜挪开视线，告别道：“科利斯大人很快就能恢复，我先回去了。”
言罢，不顾挽留的出门。
兰娜尔抬到一半的手僵住，尴尬道：“她还是那么怕生。”
“海伦娜自幼只亲近雷加一个人。”
雷妮拉酸里酸气，劝说道：“别打搅科利斯大人休养，跟我说说战场上的事。”
“好。”
……
换了一间卧房。
打发孩子们出去玩，雷妮拉与兰娜尔对坐闲谈。
说了些战场上的事，听的雷妮拉心惊肉跳。
她也想上战场，雷加以生产不久的理由安排她镇守里斯。
谁叫叙拉克斯体型不足，没有瓦格哈尔或梅丽亚斯的身经百战。
吱嘎——
乔汉娜推门而入，端着一个装酒托盘。
兰娜尔眼神询问雷妮拉，后者早有准备的微微点头。
兰娜尔放心下来，与乔汉娜问道：“白蛆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动作？”
乔汉娜双眸一低，回答道：“白蛆曾给泰洛西去信，传唤来一些旧部下。”
“只这些？”
兰娜尔半信半疑。
就她所知，白蛆小梅豢养了一批孤儿，私下还有许多合作伙伴。
乔汉娜想了想，轻声道：“白蛆私下寄信给鹰巢城，始终未能获得回信。”
兰娜尔顿时一愣，侧目看向雷妮拉。
雷妮拉抿了口酒，平常道：“艾林家族一向高傲，盟友亦是千挑万选。”
简妮要是和白蛆小梅结盟，就配不上谷地女公爵的身份。
兰娜尔心思细腻，很快理解其中缘由。
雷妮拉看向乔汉娜，再问道：“还有什么情报，一一说了吧。”
也让好友放心。
乔汉娜如实回道：“白蛆根基很浅，情报范围只在君临和泰洛西。”
雷妮拉稍稍沉吟，恍然道：“她找上海伦娜，也是为了拉拢？”
“病急乱投医。”
兰娜尔无奈道。
别看海伦娜整日迷迷糊糊，好像一个小透明。
整个坦格利安家族之中，她是独一档清醒的人。
拖她下水，那不能够。
乔汉娜眸光微闪，主动提及：“白蛆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学士推测很可能是個男孩儿。”
兰娜尔神情一紧，攥着酒盏的手指暗暗用力。
乔汉娜乘胜追击，低声道：“科利斯大人负伤，白蛆不会错过发展盟友的时机。”
话到此处，特地酝酿情绪：“戴蒙亲王，至今没有确立贝妮拉小姐为继承人。”
归结原因，白蛆肚子里有一个男孩儿。
兰娜尔眼神一黯，反驳道：“我父亲很快就会恢复，白蛆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乔汉娜微微仰头，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
对方话里重心放在海蛇这个靠山，而非身为丈夫的戴蒙。
已经很说明问题。
雷妮拉听出乔汉娜话里的蛊惑，伸手握住好友指节泛白的手。
兰娜尔茫然抬头。
雷妮拉眼神坚定，掷地有声道：“想好自己的决定，永远不要后悔。”
兰娜尔低下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未见面前，她的决定是去母留子。
见到白蛆的时候，心中滋味自己清楚。
乔汉娜若有似无的提醒：“白蛆有很多仇家，一个不留神……”
点到为止，言简意赅。
乔汉娜红唇轻抿，眼神灼灼注视兰娜尔。
双方都是里斯议员之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相信对方明白话里的意思。
兰娜尔闻言，面色瞬间犹豫。
一劳永逸，的确更可靠。
雷妮拉连忙捏了捏她的手，提醒道：“清醒一点，不要当背道而驰的蠢货。”
杀了白蛆，傻子都知道是谁干的。
兰娜尔幡然醒悟，惊出一头冷汗：“你说的对，我不能反悔。”
谋害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有违荣誉与信仰。
错在戴蒙，不该将刀刃对准无辜者。
雷妮拉松了口气，对乔汉娜打起警惕，不客气道：“出去，不要打搅我们。”
乔汉娜很安静，默默退出卧房。
兰娜尔一脸疑惑，对乔汉娜的态度产生疑窦。
雷妮拉轻声一叹，解释道：“乔汉娜来自石盔城的史文家族，前任史文伯爵舍不得赎金放任她失足，但她心里依旧渴望回到家族证明自己。”
“史文家族覆灭后，她前半生的愿景随之破灭。”
“为此对致使家族覆灭的伊蒙德、兰尼诺、风暴地都很有敌意。”
兰娜尔都惊了，迟疑道：“可兰尼诺都……”
雷妮拉耸了耸肩，无奈道：“她对包庇伊蒙德的雷加同样抱有怨言，所以心安理得替我打理里斯。”
有一说一，黑天鹅的才华与手段当世少有。
不舍得不用，不敢尽用。
放在一个大管家的定位，刚刚好。
……
狭海对岸，
风息堡。
“嘎嘎嘎……”
一只黑漆漆的渡鸦刺耳啼叫，飞入一幢塔楼。
卧室里，两具白的身子缠绵不休。
渡鸦落在床头上，扑棱棱的扇动翅膀。
“哈~”
伊蒙德气喘如牛，挣脱烂泥潭爬起身，独眼恢复一丝清明。
“哪来的渡鸦？”
软嫩嫩的嗓音从下传出，欲求不满似的夹紧。伊蒙德没有说话，冷冷瞥了一眼。
眼眶中的蓝宝石，绽放出阴翳的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