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个圆滚滚的人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气球上长着人的五官，有大有小，有些一看就是小婴儿，最大的那个则是二十多岁的姑娘，看起来相当滑稽。
听到我让他们上路，他们齐齐摇了摇头，接着一起落下泪来，口中发出了嘤嘤哭声，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我心知这些怨灵的特性，他们并不是完整的鬼魂，他们是残缺的灵魂，是怨恨和痛苦的集合体，所以才失去了沟通的能力，只会用哭泣替代。
其实这些怨灵当中，那些婴儿和小孩子无法沟通属于正常情况，因为他们本身就很小，死亡的时候被痛苦所吞没，不会与人沟通也属正常。
可这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也成了这副模样，难道是因为被其余这些怨灵给同化了。
不过，我还是猜到了他们的诉求：“你们是想在上路之前，回去看看父母家人，是吗？”
十个圆滚滚的脑袋齐齐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渴求。
我点了点头，再次拿起毛笔，蘸着灯油，在他们的额头上写下了一个鬼文。
那是鬼文中的“幻”字，以他们现在的情形，真的要是回去入梦了，会把他们的父母家人吓坏的。
这样的一个幻字，能让他们在父母的梦中变成他们生前的样子，不仅能了结他们的执念，也能让他们的父母得到些许的安慰。
“去吧去吧，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的。”我冲他们摆手道。
十个圆滚滚的脑袋齐齐朝我点了点头，飘荡出去，消失在了大槐树下的阴影当中。
我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盘着身子在桌上休息的狸花猫，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心中满是不解：一个人为了那点蝇头小利，真的会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吗？
一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人性才会扭曲到这种地步？
据说，婴儿之所以会圆乎乎得很可爱，是基因进化选择的结果，只有这样，才会让成人觉得他们可爱，才会让成年人对这样一个麻烦包产生喜爱，无微不至的呵护他们。
几乎所有的成年人都不会对可爱的婴儿产生抵抗力，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可为什么会有人能够为了一些利益，违背基因本能，对婴儿和孩子痛下杀手。
这已经不能用冷血来形容了，真的连畜生都不如了。
不过这老太太现在也算是罪有应得，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是相当痛苦的，黑无常说会带她尝个遍的，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会后悔曾经做下的那些事情。
在我胡思乱想中，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等到凌晨一点钟的时候，一个个圆滚滚的怨灵重新从大槐树下面陆续飘了出来，来到了算命桌前，挤作一团。
“都已经见过家人了？”我冲着他们问道。
十个脑袋齐齐点头，口中再次发出言语不明的嘤嘤声。
“既然心愿已了，那我就送你们上路去吧。”说着，我念诵起了道家的往生咒。
随着往生咒的念诵，十个怨灵排成了一队，缓缓的朝着大槐树下飘了过去，最后消失不见。
等到那些怨灵消失，我这才转过头，看向慵懒趴在桌子上的狸花猫，开口道：“现在轮到你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