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她说道。
周辞衍一下子弯起了眸子，笑的很满足。
“周辞衍，”程见微忽然想起前几日在周家做的梦，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小时候认识你，你才会对我这么好的？”
汽车已经行驶进锦园，周辞衍停下车，俯下身，帮程见微把她的安全带打开。
他身上是好闻的巧克力味道，声音虔诚而磁性：“因为我侥幸娶到了最喜欢的女孩子，当然要对她很好，否则，她不要我了怎么办？”
程见微的心跳加速，她垂下眼眸，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我不会不要你的。”周先生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不要他呢。
周辞衍没有听清：“微微，你说什么？”
程见微思忖片刻，道：“我说真的，我做了个梦，梦见在我还是傅玥的时候，好像把唐伊人气哭了，你还记得吗，唐伊人哭得很厉害，然后被一对夫妻抱走了。”
“程小姐，我可不记得唐伊人小时候的样子。”
周辞衍忍不住勾起唇角，表情掩不住的愉悦。
他现在可真是十分感谢唐伊人，不是她，老婆这几天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吃醋。
“行行行，你不认识。”程见微见周辞衍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和唐伊人不熟”的样子，无奈地挠了挠头。
次日，周辞衍陪着她，一起来到了沈绎之的特护病房。
在见微还不认识他的时候，他找到医生，曾去看望过沈绎之好几次，但结果都不容乐观。
而这次，是见微亲自带他去见老先生的。
病房负责人之前见过周辞衍，这次看见两人同时出现，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周辞衍眯起眸子，给他一个不要乱说话的表情。
负责人咳了咳，道：“程小姐，周先生，我来说明一下病人这个月的情况吧。”
说完，他还交给程见微一份病情报告才告退，给他们留下足够和病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程见微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养父。
躺在雪白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双目紧闭，脸颊瘦削苍白，薄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却难掩和沈知着相似的俊逸容貌。
“爸爸，我带了一个哥哥之外的男人来见你，”她轻声道，“他叫做周辞衍，辞别再见的辞，衍生的衍。”
“沈叔叔看起来很健康，完全不像已经卧病在床五六年的病人，见微，你真的辛苦了。”周辞衍认真地说。
他在病床旁边坐下，跟人要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帮沈绎之擦拭有些干燥的双手，擦完两只手，又给他涂上保湿的护理液，动作细致又轻柔。
“爸爸是画家，他从前很爱惜自己的手，谢谢。”
程见微知道，周辞衍肯定查过沈先生和程女士当年的事。
她凝望着沈绎之苍白的面孔，红唇颤动，很想说些什么。
“那年，哥哥还在上大学，我也在读寄宿制高中，不知道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
想起周辞衍就是当初陪伴自己的“阿烟”姐姐，她开了口。
“那个学生和他的家长，往家里的门上，楼道里泼红漆，往小区公告栏上贴大字报，还去妈妈的学校去闹……学校让妈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妈妈解释了，可根本无济于事。”
程见微回想起当初，眼泪忽然洇湿了眼眶。
她初次听说这件事，甚至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从来都光风霁月，为学生和事业呕心沥血的程女士，怎么可能是“勾引男学生”的人，这也太可笑了。
她打电话向爸爸妈妈询问，爸爸妈妈都说只是个误会，让她不要理会那些风言风语，要专心学习，就要高三艺术考试了，别操心家里的事情。
然而几天后，程见微就收到了程女士的死讯。
她和哥哥赶回家的时候，脸色惨白如纸的沈先生只说了一句话：
“明明今天看新闻的时候舒兰说了，今年卢省水灾，她想和学校的志愿团去灾区救灾的……可她却一转身，就从七层楼一跃而下。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在哥哥和她面前，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处理家事的沈先生，平静而利落的料理着程女士的后事。
有人开始为程女士发声，有程女士的同事们站出来，她从前的学生们也一个个前来参加她的葬礼。
而在处理完程女士的后事后，沈先生将自己关到房间里。
他除了不走出房间外，一切如常，直到第三天，他脑出血被送去医院抢救，因为病情严重，而且没有任何求生意志，他成为了植物人。
程见微那时候才理解网上的一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之后程见微联系了封老爷子，封老爷子让封冕出面，将沈先生转到国内顶级的特护病房。
随后不到半个月，那个叫于子默的学生被警察带走，于子默因为寻衅滋事，造谣侮辱导致恶劣影响，被以诽谤罪判处一年的有期徒刑。
或许他现在已经出狱，但程女士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过去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
周辞衍听程见微说完，呼吸沉了沉，一字一顿：“但是从今往后，程见微，任何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六年前，他刚刚找到他的小月亮，还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认，也不敢靠近。
当时的周家还危机四伏，几个叔叔联合起来想将他扳倒，敌人用各种方式找他的软肋和漏洞，他不能轻易去见小月亮。
也是那时候，程见微的养父养母出了事。
他得知事情发生，只能让警方将于子默送进监狱，还程女士一个清白，却没有办法挽回什么。
难道他要在程见微最脆弱的时候从天而降，然后挟恩图报吗？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他虽然自认为自己是个卑鄙的人，但不会这么做。
何况，程见微本就是黑夜里高悬天边的皎月，就算没有他的帮助，她自己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活的高洁而耀眼。
他只想做默默在网络上陪伴程见微的“阿烟”，没想到……程见微喜欢上封冕，考上大学也签了他的公司。
两人看完沈绎之，许轻舟的助手领来了芬妮医生的学生。
“这位是君医生，”许轻舟的助手介绍道，“这二位是程女士，周先生。”
“你们好，我叫君云暖，是芬妮的学生，是华意混血，我的母亲是华国人，父亲是意国人。”
君云暖向程见微伸出一只手。
她的身材高挑，看年龄三十五岁左右，一身米白色职业套装，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气质十分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