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推开，季菀宁率先下车，伸手把桑余扶下来。
晚风迎面刮过，皮肤泛起一阵凉意。
桑余穿的短袖，手臂被纱布缠住一截，麻药渐渐失效，伤口开始疼，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
她咬咬牙，声音微弱，“谢谢，我自己会上去。”
季菀宁眉心不展，“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桑余不想再麻烦她。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嗯。”
季菀宁只能松手，站在原地看着她进去，直至那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心脏紧缩，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心疼和愧疚如同汹涌的海啸将她吞没。
那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却经历了不属于她的苦难，变得独立坚韧。
回到家，桑余随手把包丢在沙发上，忍着疼去卫生间洗漱。
庆幸伤的不是右手，不然这些天她连稿子都画不了。
洗漱完回到卧室换上睡裤便躺下休息。
伤口疼了半个小时才逐渐好转，但她还是没能很快睡着，没洗澡，总觉得身上不舒服，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进入睡眠状态。
刚受过惊吓，睡梦中都不安稳，她梦到那辆车迅速朝自己撞过来，伴随“砰”的一声巨响，意识陷入昏迷。
桑余不安地皱眉，额角全是汗。
凌晨四点，家里的门被打开。
来人风尘仆仆，步履匆匆直奔卧室。
昏暗的床头灯下，被褥隆起，发白的小脸映入眼帘。
席靳白薄唇紧抿，眼眸暗沉，脸色很不好看。
长腿迈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在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汗，另一只手拨开她脸上沾湿的碎发。
桑余隐隐感觉有人在碰自己的脸，熟悉的气息钻入鼻间。
意识挣脱，她忽然睁开眼睛，眸子惺忪，蓄着一层朦胧水雾。
她好像还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席靳白？
“嗯？”
她含糊出声，眼睫眨了又眨，迷茫地睁着眼睛，眼前的人还在。
缓了十几秒，她后知后觉，似乎不是梦，“你……你怎么在这？”
席靳白坐在床沿，沉默地凝视她，神情晦暗，情绪不做掩饰。
桑余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刚动了一下，就被他按住肩膀。
“躺好，不许乱动。”
声音很沉，命令式的语气。
太久没见过他动怒的样子，桑余下意识心慌。
夜深人静，细微的情绪波动也容易被放大。
她用眼神控诉，“你凶我。”
席靳白心下塌软，表情松动，从鼻息轻叹一声，“我不想凶你，你乖一点。”
桑余反驳，“我怎么不乖了？”
他眸光直逼过来，尽管刻意收敛，依旧裹挟压迫，“你受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觉得不告诉我我就不会担心？”
“我……”桑余终究理亏，气势弱了不少，小声说：“我又没什么事。”
她不开口还好，这句话一说倒真的把席靳白气到了，“这也叫没事？那多大的事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