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周围,九名鼓手用尽全力敲出的鼓声依然没有从云层里灌下的风雷声响亮。
祭坛四周点了诸多火把。
时不时从黑云里冒出来的雷电照得炎魔岛明晃晃一片,看得人心惊胆战。
鼎身剑痕只剩最后一道。
古凌可看着那道剑痕,手中青钢锤轻轻敲击着剑痕下方两米处一道符文。
他每敲击一下,剑痕便消失一寸。
与此同时,被黑云包裹的雷电会突然间出现一次。
当他敲击十五次后,从云里冒出来的雷电频率已经让炎魔岛诸多学生心生恐惧,不自觉向后退去。
青钢锤第十六次落在符文上时,最后一道剑痕彻底消失。
与鼎身剑痕一同消失的还有黑云中的惊天剑意。
无论鼎身剑意还是云里剑意,此刻全部灌入了古凌可体内。
黑云里,似乎失去了剑意压制,刚刚一直翻滚的雷电倾泻而下。
假如时间以数倍速度缓慢流逝,会清楚地看到一道道数尺、数米、乃至数丈宽的可怕雷电以毫无规律的形态窜出云层,千军万马般朝炎魔岛劈来。
世间出现超出天地承受或控制的灵物时,通常会引来天劫。
天劫是天道对强横生命的一种制约。
只有经历过天劫洗礼,蜕变才能超然物外;
渡不过者,则化为劫灰重归天地本源。
传言天阶之上的绝世强者要突破自身桎梏,达到一个新境界才会引来天劫。
此时诸雷从天而降,给人带来的首先不是恐惧,而是困惑和茫然。
雷劫以极快的速度落到了炎魔岛上空。
望着这片并不太过强大,却足以毁掉山坳里所有人的雷劫,身为蒂罗书院院长的熙宁和书院供奉尹庚同时出手。
熙宁将雷劫散向了岛外水泽,尹庚截断了诸多落向人群的雷电。
只在刹那间,无数道断裂的雷电便在混乱的人群中蓦然消失。
像是劈进了某个神秘的看不见的领域。
尹庚截断了诸多雷电,却依然有被劈断的零落雷电如猛兽般朝古凌可飞去。
剑阵灌入了古凌可体内。
对于天地来说,此时的古凌可是一个影响天地气运的异数。
天道绝不容许这种异数存在!
尹庚明白这一点,于是在雷劫即将落在古凌可身上时,利用吹在古凌可身上的热浪让古凌可向旁边挪了两步。
也就是这两步救了古凌可一命。
可怕的雷劫劈中了大鼎,劈中了祭坛,单单漏掉了身处雷劫中的古凌可。
伴随着巨大的“嗵”的一声,大鼎被劈得四分五裂,祭坛被劈得支离破碎。
一祭坛的名画被烧毁,金银被熔掉,灵药被劈碎,和一身狼狈的古凌可一齐飞了出去。
雷电很快消失了,遮天的黑云也逐渐散去。
天空恢复明朗后,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密密麻麻的冒着黑烟的大小的坑。
被修复好的乱痕鼎消失了,矗立了六百年的祭坛消失了,壮观的鼓阵消失了。
除了没人受伤外,这片山坳变得面目全非。
很多人不理解炎魔岛为何会突降雷劫,更多的人庆幸从雷劫中躲过一劫。
只有古凌可一边扒着断砖残石,一边哭丧着脸叫道:“我的银子,我的灵核,我的灵药,没了,都没了……”
古凌可心疼了整整一个晚上。
翌日起床后,他还是心疼得叉着腰站在窗前,望着天空叫骂了半天。
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个傲慢无礼的声音很快传入了古凌可耳中:“你就是古凌可?”
来者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温柔与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少年戴着一顶雪冕,穿着一身崭新的锻造服,佩戴在胸前的徽章上铭刻着三朵美丽的雪花。
三朵雪花相映成趣,自成一体,中间坐落着一枚古老神秘的符文。
古凌可正在骂天,忽然闯进来了这么一个少年,让他一时忘了自己正在干嘛。
他疑惑地问道:“你谁呀?”
少年没有回答,反而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拿起茶壶,就着壶嘴就往嘴里灌水。
他灌了足足半壶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眼中冒火地问道:“乱痕鼎是你毁掉的?”
听少年这样说,古凌可立马明白少年为何如此恼火了?
炎魔岛上的乱痕鼎名闻天下。
只要是锻造师,便想锻锻鼎身上的剑痕。
昨天炎魔岛第一天开放,很多锻造师闻讯赶去,还有一些锻造师因事耽搁了没去成,或者还在来蒂罗书院的路上。
眼前这少年分明属于后种。
少年气鼓鼓地盯着古凌可,像一只被人从嘴里抢走食物的小狮子,随时会朝古凌可扑来拼命。
感受着少年身上散出的气息,古凌可惊讶地发现这个同龄人居然已经晋入玄阶上品,步入了承师境。
少年伸出大拇指指着身后,说道:“自从老姐告诉我蒂罗书院炎魔岛上有个乱痕鼎后,你知道我在这鼎上下了多大的功夫?倾注了多少心血?”
“我早睡晚起,噢不对,早起晚睡,挑灯夜读,不就为破那鼎身上的符文吗?”
“我堂堂大锻造师去他们符文会求学,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习得一身过强的符文术,不就为来蒂罗书院多钓几个妹……呃,多促进学院之间的交流学习吗?”
“你倒好,一句话不说,把我的荣誉夺去了不说,还把我的鼎给毁了。”
“你就说,这事咋弄?”
古凌可愣愣地看着这大大咧咧的少年。
见少年指着身后,于是他用食指指着少年左边,说道:“炎魔岛在那边。”
“别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你要咋赔我的荣誉?”少年从椅子上跳下来,冲到古凌可面前问道。
古凌可眨巴眨巴眼睛,反问道:“你想要我咋赔?”
少年双手叉腰,鼻孔朝天地说道:“当然是跟我比一场喽。”
少年嘿嘿笑了两声,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说道:“你我都是锻造师,锻造师之间,当然是比锻造术啦。”
“如果你赢了,就能赢得胜了乱痕鼎锻主的荣誉;如果你输了也就输了,反正没人知道你今天来过这儿。”古凌可接着少年的话说道。
这话简直说到少年心坎里去了。
少年得意地点着头,脸上充满了笑意,丝毫没有半点难为情。
古凌可一脚将少年踹倒,说道:“这么厚的脸皮,你是咋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