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在家早点睡。”顾西洲离开家门，循着记忆里万灵山的路线，果然那座山近在眼前。
他想起莫梦说。“噬魂阵剥的是情。”
“可三魂七魄是个整体。”
“情散了，其他的魂如何修补，自然而然会散，会虚弱。”
“小姐分明是凭着强大的修为，才撑了那么些年。”
许是近乡情怯，他不太敢进去，洞外的风雪交加，娇艳的桃花失了灵性，与普通的桃花一样。
不远处，一棵普普通通的植物亮着点点流光，见他进来化为一个孩童，忍不住感叹。“自从我奶奶死了，这里很久没人来了。”
“你是来找我奶奶的吗？你来晚了。”
顾西洲看着孩童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衣的大姐姐来，在十五年前。”
孩童怔愣了好久，才恍然。“你是我奶奶救的那个人，身上有她的气息。”
“你说那个大姐姐，怎么了？她可是唯一一个从噬魂阵中走出去的半妖呢！”
“我听说她是妖王。”
是的，莫知意出生时便烛龙血脉返祖。
顾西洲从一开始就知道，莫知意以后定是翻云覆雨的大妖，即便山海复苏，她都能在妖界占据一席之地。
这也是他从未担心过的原因。
顾西洲蹲下看他问。“你能给我说说对她的记忆吗？”
“我…找不见她了。”
孩童感受到他悲伤的气息应下了。“十五年前，那个姐姐来时脚步匆匆，身上夹杂风雪的味道。”
“她迫不及待和奶奶说，我去闯阵，闯出来你救他。”
“奶奶告诉她噬魂阵十死无生，她没回答。”
“后来她在里面待了三天，我和奶奶都以为她死了，她却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
顾西洲攥紧了拳头听着童言童语。“后来我奶奶就如约救了你，不过奶奶问过她一句话。”
“问她有没有想过那是爱。”
“情魂剥离出来，我奶奶作为阵主是能观看记忆的，但那个姐姐已经忘了，她的记忆还在，却已没了感情，她问奶奶爱谁？”
是爱吗？
顾西洲跪在地上发呆，想起爱的定义。
爱是给予，是纯粹的快乐，是默契，是永恒不变的承诺。
他能确定他和莫知意之间没有爱，莫知意对他也不是爱，是依赖，是习惯，是安全感和更深的纠缠。
他们曾相依为命，如同一个圆满的整体。
“对了。”孩童想起了什么，跑到山洞里面拿出一缕凉着的光，下一刻，那灵光化为一个古朴的凤镯。
“咦，怎么变了？”
顾西洲看着那个凤镯，想笑，又找不到办法笑出来，他举起手腕，上面戴着的顾家的龙镯，凤镯是顾家主母的信物。
他从未那么真切的意识到，有人将他硬生生的刨开，一分为二，而另一半早已消散在天地间。
“莫知意，你不是说你是会长，容不得别人轻辱吗？”
“那你回来啊，回来杀了我。”
孩童看着他捧起凤镯，和龙镯戴在一起后出了山洞，风雪传来他的吼声，癫狂又悲切的呼喊。
苍老的女声叹了一口气。“这世间，又死了一个人。”
“奶奶，您没死？”孩童惊喜的跑过去。
虚幻的人影摇了摇头。“不，我死了。”
“我只是想知道结局。”
“终究，这结局还是不如人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