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简听了,未作理会。
又听丐兮申喊道:““喂、喂,喂喂,田简小妞!我说话,你听到没有?我在叫你呢!喂,喂喂,村中若是有人欺负你,你找我,我替你解气!”
“你先去吧!”田简说:“我还有话,没顾得上跟你说呢!你记住,早点回来,我等着你呢?”
孟桃道:“小申子,你坏!你准又在小姐这里,找上麻烦了!”
“什么?我坏?你家公孙弘,比我还坏!”
“你胡说什么,找打!”说完,举拳而去。
“你敢?”
“我怎么不敢?”
“你敢打我,我就去打小姐!”
“哼!看拳!”孟桃抡拳打了上去。
于是,丐兮申挥拳佯装向田简打来。
田简也不示弱,挥拳相迎。
公孙弘上前护花心切,一阵猛劝,场面一度混乱,竟不知男打女,还是女打男。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弘儿,回来!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众人一愣,停下手来,又听那妇人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呀,怎么还打起来了呢?公孙弘,
外面来了生人,还是个姑娘,这么好看的闺女,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怎么不请到船上来?”
田简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妇人,站立船头,容貌倒是俊俏,粗布黄花上衣,略显陈旧,却干净整齐,头上包裹着一块梅花青麻亮头巾,正扶着船帮,有气无力的,向他儿子招手呢。
“这谁呀,公孙弘。”田简问。
公孙弘说:“我娘叫我呢!”
话声刚落,又冲那妇人开口道:“娘没打,闹着玩呢!你先回船舱去,外面冷,我马上就来!”
那妇人只哎了一声,算作答应,转身回船舱去了。
公孙弘道:“孟桃,我为你作主,你说小申子坏,他坏在了那儿,咱总不能空口无凭、冤枉人吧?不会是因为田简吧?”
孟桃狠狠的白了公孙弘一眼说:“他欺负我!”然后,低下头来。
田简进前道:“孟桃,说吧,你若不说,只能委屈自己。”
“我说不出口。”孟桃脸色绯红的说。
“说吧,没事,我也为你撑腰,小申子是摸你了,还是打你了?说具体点。”
见推脱不过,半晌,孟桃含羞道:“他先摸我脸蛋,后又摸我屁股,嘴上还说,我是他的媳妇,说你是公孙弘的老婆。”
“什么?小申子”,田简愠怒道:“这天下男女的鸳鸯谱,是你能点的?”
公孙弘指着丐兮申道:“胡闹!给我打!”
于是,田简与孟桃,纷纷下了狠手,连屁股带脚,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的,将丐兮申痛打了一顿。
事毕,田简道:“公孙哥哥,你去见母亲去吧,把小申子交给我,这还不算完呢!”
公孙弘垦求道:“你也一块去吧。”
“我就不去了,另有想法。”
“姐姐,不去不好!”孟桃相劝道:“不去,不合礼貌,不合村俗。”
“我知道,早已经有打算了。”田简笑了笑说。
公孙弘走后,孟桃望着他的背影叹息道:“唉!说走就走,这么快就把公孙弘叫走了呀?我早看到他娘站在船头了,就没想过来。”
“孟桃,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田简关切的问她。
“小姐,你有所不知,这村里人,越穷越怕事,把他儿子走后,是怕他儿子招灾惹祸。”
田简点了点头说:“可是,这么冷的天,这个可怜的小妇人,为什么带着他儿子在船头上住呢?
这又是个怎样的妇人?走,咱俩到那边说去!”
“小申子,你给我站好!”孟桃不满的瞥了丐兮申一眼说,“不许跑走,一会儿,小姐再来找你算账!”
两人向里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丐兮申,说起话来。
孟桃接着方才的话头说道:“公孙娘是个善良的女人,总是胆小怕事,这也是个不幸的女人。
听说年轻时,被吓着过,那方面的事很惨,所以才叫他儿子回船上去说话。”
“他家其他人呢?”田简问。
“父亲早年死了,公孙弘和母亲相依为命,家中就他一个兄弟。”
“孟桃,方才你有难言之隐,想说公孙母亲什么?他父亲又是怎么死的?能跟我说说吗?”
“只说他母亲吧,他父亲之死,你问公孙弘吧。”
“那好。”
孟桃想了想,低声道:“小姐, 我听说,公孙弘母亲年轻的时候,去过好几个地方,胡林、楼烦、代地,她都去过,共嫁三夫。”
说到这里,孟桃停了下来,想了想道:“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了,我怕公孙娘知道,万一,将来当了我老婆呢,我害羞!”
嗯,那就别说公孙娘了,对公孙弘你有什么看法,比如在村口那会儿?”
“小姐,你没从村口走出来之前,我见公孙弘脸上含霜,暮色沉沉的,小老头一样,打不起精神,见到你时,眼神里又有胆怯意味。
后来,在你面前,我觉得他,有点自惭形秽!
他配不上你!你不要往多处去想。”
“你说得对!”田简道,“一开始,我看他都不敢上前来和我说话。”
“小姐,那会儿,我问过他。我说,公孙弘,不会是因为小姐那身漂亮衣裳,把你唬住了吧?
他点了点头,对我说,小姐那是富贵身,我是卑贱之人、白身,我哪敢对小姐有非分之想,见到田简时,你跟小申子多玩会儿,将他支开,我跟小姐我说会儿话,我就答应了。
所以,我和小申子,一直跟在你俩身后。公孙弘还劝我不要多想,他说没事,意思是说,他早晚都会娶我的。”
田简道:“孟桃,你不用担心他,反倒是你,是不是被公孙弘那张年轻俊脸给迷住了呀,你说实话?”
“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我想法很多,你看他,人长得多好,虽不那么人高马大,但我觉得他眉宇俊气,昂扬,你看呢,他怎么样?”
“我看呀”,田简说,“个头刚刚好,文质彬彬的,长得还算过得去吧,人虽瘦了点,但是肩膀,也能挑起家庭重担了。”
“就这些了?小姐,你没说真心话,我看出来了。你的眼神会说话!”
“我还没有说完呢,我觉得他,身形发育还算好,算是良好吧,骨架上看,也有小男子汉风度了,
而且,什么活都能干,人也不懒。你说是吧?”
“嗯是,小姐,你看人很准,其实,他挺肩膀胳膊粗的。”孟桃说。
田简道:“那就让他多干点重活,最好去当樵夫,我看呀,将来,你给他准备个大樵斧,天天叫他上山砍柴,一天下来,准能给你砍下三五捆柴火,扛回家来烧。”
孟桃呵呵笑道:“就这些了呀?”
田简轻声道:“你还想听些什么?噢,想听缺点呀?
我看,他这人,心地善良,说话还带着点稚气童音,人也未全成熟,胡子毛也刚长出来一点点,说起话来,混杂着胡林和楼烦那些地方的方言土音,却是很耐听的,你敢说你没对他动心?”
“是呀,要不是家贫了点,我是很愿意的。”孟桃羞红了脸说。
“孟桃,”田简大声说道,“你这是小女人心思,不说没人知道。
该说的时候为什么不跟公孙弘说呢?
女人含蓄点固然是好,可是不能一点也叫人家看不出来。
私下里,我可不知道,你俩是怎么说的,或许,比我想象的要亲密很多。
不管怎样,你不用怕,我是不会跟你抢的。”
“这我就放心了,田简姐姐,不过,人家那好意思对他说呀!再说你,怎么会跟我抢,就算抢,抢了也白抢,我心里明白,你跟他,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一个是癞蛤蟆,一个是白天鹅。”
田简开心的笑了。
微笑中,带着少女的羞涩。
孟桃脸上,也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以为自己这通话,不白跟田简说。
“走!找小申子去!”田简说,“你看,人家在那里站不住了,看样子想跑!”
于是,两人手拉着手,来到了丐兮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