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吓唬原铁路，没想到他却反过来威胁我。我泄了气，问：“咱们这儿的房子一般能卖多少钱？”
“不好说……虽然整体房价在涨，但是你也知道，咱们小区没有房本儿，根本就没法拿到台面上交易，买的话，也只能找人走走关系，这中间也少不了打点……”
“我还得花钱？”我问，“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我连吃饭都困难了。”
“你别急呀，我的意思是从房款里出，比如你这个房子能卖一百万，人家就得拿二十万的好处费。”
“这么多呀！”
“这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呢，”原铁路自傲地说，“我不能白让人家帮你改房子信息呀，总得让人家捞点甜头啊，谁也不会义务劳动啊。”
“郑三牛家的房子卖了多少钱？”我问。
原铁路警惕地看了一眼孙甜甜，孙甜甜只是默默地边吃饭边看电视，似乎并没有在听我们的谈话。我忙解释：“哦，是那天我跟吴晓诚打电话的时候，他跟我说的，让我来找找你，说之前郑三牛家的房子就是你帮忙卖的。”
原铁路恨恨地出了一口气，似乎在暗骂吴晓诚，他撇着嘴说：“行情不一样了，他那个都好久之前的事儿了，得有两年了吧……咱们得按照现在的价格趋势看。”
“原哥你帮我估个价。”
“我说不好，不过应该够你还给老孙的了，”原铁路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说，“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头里……江乐，虽然咱们都是兄弟，但是你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吧……”
“我懂，”我假装谄媚地说，“原哥你放心，只要剩下的钱够我还给孙哥的，也够我活上一阵子的，我绝对不会让你白忙的。”
原铁路说：“咱们都是兄弟，我就把话摆在明面上说了……我也不多要，我要抽百分之五。”
我低下头，心里开始盘算。原铁路抽百分之五，他找的人拿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我要还上老孙的六十五万，至少房子得卖到九十万左右才行。可我的房子面积才一百平左右，而据我所知，我们这片的房价也就将将一万，那还是有房产证的正规交易的价格，如果像是我们这种没有房产证的，单价会更低了。莫不是说，我还要再买一套房子不成？
这让我不禁汗流浃背。孙甜甜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然后递给我一张纸巾，问：“你怎么了？”
我很苦恼，未经思考就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原铁路哈哈大笑，说：“我刚才跟你说人家要二十万只是打个比方，实际上要不了那么多，你不用担心。”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要真的让我卖两套房，我真得去跳楼了。”
孙甜甜偷偷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扭过头去接着看电视。原铁路说：“你们家好几套房子呢，就是卖两套也不至于跳楼呀……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跟郑三牛那个傻逼一样死心眼儿呀？”
“这些天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了，”我说，“我晚上做梦的时候总是能想起来郑三牛跳楼的时候‘啪’的一声。”
“你还是年轻，心里装不住事儿，”原铁路举起杯子，又和我碰了一下，说，“等把这个坎儿熬过去之后，说什么也得把这口恶气出了，不能让丫松针儿就这么轻易地把钱赢走，得找丫把本儿翻回来。”
孙甜甜忽然抬起头看了看原铁路，然后悄悄冲我使了个眼色，低下头轻蔑地笑了笑，继续吃饭。我为难地说：“还是先把这件事儿解决了再说别的吧。”
原铁路说：“你就听哥哥的，准没错儿，等到时候我帮你坐镇，咱们一起把老崔的场子给丫掀个底儿朝天，哈哈哈……”
我不再说话，迅速吃完饭，帮着孙甜甜一起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原铁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剔着牙，看着电视。
厨房里，孙甜甜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客厅，然后拉了拉我的手，低声说：“你可千万别再跟他去赌博啦。”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没敢出声，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临走的时候，原铁路对我说：“你这几天赶紧去跟住房儿的谈吧，别到时候我给你找好了买主，你们家住房儿的还没搬走呢，那会儿就该抓瞎了。”